林羡有些透不过气,脸都憋红了,忙伸手推开他。
“好了,快松开吧,我快喘不上气了。”
宋祈不肯松手,眼底有些泛红,像一只软趴趴的小狗。
“那你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闻言,林羡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伤害她的时候,那狠毒的眼神和杀人诛心的手段,仿佛从来都没有爱过林羡。
但有的时候,他又像变了一个人。还像从前那般宠着她、惯着她,无论使什么小性子,都能大度包容。
林羡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祈,见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好不容易才冷下去的心,又有了些许动容。
“好。”林羡轻叹一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不离开你。”
宋祈点点头,握着林羡的手沉沉睡去,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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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流水一般匆匆而过,转眼便到了世子的周岁宴。
皇帝大病未愈,宴席一切从简,只在东宫内摆了几桌宴席,请来的也都是相熟之人。
六王爷的那位宠妾已经有了身孕,即便是挺着个大肚子,也要跟在六王妃身旁,耀武扬威。
听说六王妃被皇后没由头的斥责了一通,回去便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眼眶乌黑,也提不起什么精神,只和林羡搭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席了。
孟清禾站在林羡身侧,望着六王妃消瘦的背影,不禁咂舌。
“这真是纯拿六王妃撒气用了。幸好你不是她的亲儿媳,不然今天受气的就是你了。”
皇后被皇帝斥责,本就是因为擅自关押太子妃的问题。
她不能再把林羡叫过去斥责一通,便只能拿无辜的六王妃撒气了。
“大姑娘!”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林羡寻声四处张望着,终于在东宫门前看到了奶娘的身影。
她是带着侄儿一家一起来的,收到帖子之后,一刻也不敢耽搁,即刻包了一辆马车,驱车连夜入京。
奶娘亲昵地拉着林羡的手,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着。
“怎么又瘦了许多?这可不成的,还是得多吃点呀。”
每个见林羡的人,都说她又清减了不少。恭维搪塞的话她背了一套又一套,早就熟记于心了。
“哪里,不缺吃不缺喝的,哪还能瘦了呢?倒是奶娘,看起来倒是圆润了不少,气色也更好了。想来是您侄儿照顾得妥当、细致。”
“是啊,”奶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侄儿一家对我极好,什么活计也不让我做,自然是省心了些。”
说罢,她便引着身后的侄儿出来行礼。
那人瞧着老实本分,应该是个可靠之人。
林羡道了谢,赞许地点了点头。
“嗯,如此我便放心了。”
“诶!”奶娘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还有点话想跟姑娘单独说。”
林羡有些纳闷,但还是领着她到了偏厅说话。
桌上摆了许多茶点、果子,奶娘平日里最爱吃这些,可今日却是一眼都没看。
她将门紧紧掩上,窗子也不敢放过,每一条缝都堵得严严实实,这才敢坐下说话。
“是有何要事?”
“姑娘有所不知,我和那张太医的家眷是邻里,两家是挨着住的。”
贵人多忘事,林羡垂头思索了一阵,这才想起来张太医是谁。
在王府时,他是医馆的一把手。后来受了李殊词的指使,下药陷害姜怀薇,这才被下了大狱。
后来听说,他是被麻绳活活勒死的。
张太医的家眷一直安置在盛京附近的村子里,可奶娘却住在太原城里。
两地相隔甚远,想来张太医一家是后来搬过去的。
“他家中只剩下妻儿和老母,现在靠什么吃饭?”
奶娘有些急了,手指敲了敲桌子。
“问题就出在这儿!我原先也奇怪,她家没了男人,却还能每天吃香喝辣,真是泼天的富贵。”
孤儿寡母的,光靠女人做针线活买卖,又能攒多少银两?
闻言,林羡有些不解,猜测道:“难道是改嫁了?”
改嫁了还能把前夫的家人带在身边照顾,那还真是个天下罕见的好女人。
奶娘摆了摆手,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我特意留心,原来每个月都有人给他家送钱,每次都有好几袋银子。所以她家才有花不完的银两,能过得如此滋润。”
“什么?”林羡十分诧异。
之前是因为张太医帮李殊词做坏事,她才会给张家源源不断的送去银两。
可现在张太医早已没了,李殊词也成了一缕孤魂。给他家送银子的,又是何方神圣?
“什么时候送钱?”
“每月一号,在傍晚之时。”
每月一号?
那不就是十日后?
林羡神色忽变,心如乱麻。
“姑娘,我瞧着此事不太对劲,这才趁这次机会,赶紧向您禀明。”
“确实有蹊跷,你做的极好。”
“那姑娘可要去查查?”
查是一定要查的。
可是从哪里下手呢?
看来当年姜怀薇产下怪胎之事,绝非表面那样简单。
难怪林羡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张太医的把柄。
难怪李殊词在死之前,要跟林羡说她被别人蒙蔽,假亦真时真亦假这样奇怪的话。
看来凶手另有其人,连她自己也中了别人的圈套,被迫成了那人陷害李殊词的工具。
林羡忽然心生一计,在奶娘耳边叮嘱了一阵。
良久后,奶娘慎重地点点头,随林羡一道出了东宫大门。
门前早已备好了马车,那个戴着斗笠的车夫,正是在大理寺时,对林羡雪中送碳的衙役——高明。
他跳下马车,把脚凳放到地上,扶着奶娘上了马车。
“您交代的事情,我会办好的。”
“好,多谢。”
高明颔首,驾着马车飞驰而去。
云鹊跟在林羡身后,有些不解,遂问道:“主子,这人可靠吗?”
“我也不知。不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云鹊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主子要办什么要紧差事,这般神神秘秘的?”
云涓睨了她一眼,低声斥道:“不该问的别问。”
林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抓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