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奉命一路护送奶娘回家,然后在张家宅院附近找了一棵树,爬到树杈上守株待兔。
那棵树极为粗壮,应该是些千年老树了。树杈上枝繁叶茂,厚密的叶子形成一片天然的网,把高明的身形遮得严严实实。
他在树上待了整整一日,这才在第十天的傍晚时,在张家宅院的围墙外,看到了那个来送钱的人。
那人鬼鬼祟祟,在外面张望了一阵,十分小心谨慎。
确定四下无人后,这才敲了敲门。
高明仔细听了一阵,那敲门的声音是极有规律的,看来是个特定的暗号。
让他来送钱的主子,定然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片刻后,张夫人姗姗来迟,这才从屋里出来。
她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把身子贴在门缝处,同送钱之人低声对着暗号。
“春眠不觉晓。”
闻言,那人也贴在门缝前,低声回答。
“处处蚊子咬。”
嚯,这个暗号可真是别出心裁,与众不同。即便是再聪明的人,也绝对猜不出暗号的下句。
张夫人听到了满意的回答,这才打消顾虑,开门放他进来。
“赶了一路了,喝杯水吧。”
张夫人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柔情蜜意,简直要溺死人。
他接过茶杯,顺势揩油,摸了一把张夫人的手。
张夫人也不恼,反而十分羞涩,脸颊上冒出两团红晕,娇嗔道:“讨厌~”
要说这两人之间没有什么,怕是谁都不会相信。
如若张太医看到这一幕,怕是都能气得起死回生,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日久才能生情,看他俩那郎有情,妾有意的样子,这人定然不是第一次来了。
高明猜测,每月固定来送钱的人就是他,金主没有中途换过人。
只是那金主一定不知道,自己的人已经背着她,偷偷和张夫人私相授受了。
“进屋坐会儿?”
那人摇摇头,也不多废话,直接把肩上的包袱摘下,扔到院内的石桌上。
听那一声闷响,里头定然有不少银两。
“这是这个月的银子,你回头清点一下。”
“不必了。”张夫人摇摇头,“我还信不过你吗?”
她有些羞涩,把头垂得很低,上前几步拉住了他的腰带。
“进屋坐坐吧……”
朱唇轻启,语声低微,把那人的魂儿都要勾走了。
他咽了咽口水,赶紧将头别到一边去,连连后退了几步。
“我还有别的差事要办,这次恐怕不能久留了。下次,下次再来看你。”
说罢,便转身大步迈向门外。
张夫人虽有些不舍,但也没法子,只好依依不舍地瞧了他一眼,然后将门紧紧掩上。
那人还没走出二里地,便被从天而降的高明扑倒,吃痛地惊叫出声。
“啊——”
高明连忙捂住他的嘴,“闭嘴!”
语气凶狠,吓得那人再也不敢动弹。
见他不再挣扎,高明松开了挡在他嘴上的手。拎着他的衣领,把他一路拖到了角落里。
“好汉……我没做烧杀抢掠之事,我也没财没色,实在不值当您劫啊。求您大发慈悲,放我一马吧!”
“我又不是放马的,为何要放你一马?你做了什么事,自己不清楚?”
那人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见他还不言语,高壮也不想再继续拖延时间,便直接挑明了。
“说,是谁派你给张家送钱的?”
他有些惊诧,把嘴闭的紧紧的,始终不肯开口。
无奈之下,高壮只好拔出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还不说?”
那人慌了,连忙把头往旁边躲了躲。
“我说,我说!”
他若是说了,如果让主子知道,以她那心狠手辣的脾性,定然不会饶了他。
可他若是不说,即刻就会被高明抹了脖子,一命呜呼。
反正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兴许还能留下一条小命。
他咽了咽唾沫,眼神闪烁。
“只是你得答应我,若我老实交代了,得留我一条性命。”
高明也不知该不该答应他。
能不能留他的命,是主子才能定决的事情。他只是一个拿钱办事的,可做不了这个主。
但高明若是不答应,这人恐怕不会供出背后之人,这个差事便办不成了。
再三思虑之下,高明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好,我答应,绝对不会要了你的命。”
那人这才放了心,供出了背后之人。
“我是伯爵府的人,这是姜良媛让我做的,银子也都是他给的。”
高明蹙眉,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事竟然扯到了姜良媛身上,看来这是太子的后院起火了。
按照林羡的吩咐,高明把那人压送到了京城。
本来要把人关押在东宫审问的,可东宫里有皇后的眼线,怕被她捏住把柄,大做文章。
林羡又怕打草惊蛇,让姜怀薇发现,然后提前有所防备。
再三思虑之下,只好把人送到了邬府。
这儿是林羡给邬玉书购置的宅子,考取探花之后,便让他从林府搬了出来。
虽也在盛京地界,但地处偏僻,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邬玉书是受了林羡的恩惠,才会有今天的成就。他一直感恩戴德,想要报答林羡。
她刚一开口,邬玉书便不假思索的答应。连忙腾出来了一间院子,供林羡审讯。
那人被绑住了手脚,头上还罩了一个黑布袋。
高明把他压过来,朝他膝盖处踹了一脚,便叫那人跪下了。
“你别怕,不过是问你几个问题,不会伤害你的。”
那人连连点头,“我说,我说,我全都招!”
“什么时候开始给张家送钱的?”
“好像是……”
许是日子太长,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
良久后,方才答道:“好像是三年前。”
“银子的数量有变过吗?”
“主子的东西,做下人的不敢偷看,不过掂量着好像是重了许多。”
“什么时候开始变多的?”
“我记不太清了,但大约……应该是从张太医被处死之后,张家搬到太原开始的。”
林羡心中一紧,不自觉地抓紧了檀木雕花椅的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