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们上次下江南,已过去了好几个年头。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上次来时还是两个人,这次就变成了三人同行。
那个多出来的,可能是林羡,也可能是林南嘉。
总之,一定不会是宋祈这个死男人。
林羡心里万般惆怅,却又无法言语。
走到一处首饰摊前,她忽然停下脚步,被那琳琅满目的首饰吸引住了。
她拿起一支发簪,仔细端详着。
虽没有宫里的做工精致,但与母亲当年常戴的那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若母亲还在世,能看到她登上后位,有如今这般光景,那该有多好。
林羡正想的出神,手里的发簪就被林南嘉生生夺去了。
她将发簪插在发髻上,几缕流苏垂下,轻轻一晃便叮当作响。
林南嘉在铜镜前左右照着,怎么看都满意。
“阿祈哥哥,我想要这个。”
宋祈面露不悦,微微蹙着眉。
“你怎能夺人所好?”
林羡心里一阵冷笑。
她夺人所好,也不是头一回做了。
林南嘉拉着宋祈的袖子,左右摇晃着,有些撒娇的意味。
“我就要嘛,姐姐那么大度,一定会让给我的,对吗?”
她的眼神定在林羡身上,意味颇深。
林羡还未开口,宋祈便回道:
“这儿有这么多,再拿一支不就成了。你事事都要争抢,不属于你的你也要强求不成?”
气氛尴尬到极点,林南嘉面上讪讪的,进退两难。
闻言,掌柜也有些为难,挠了挠脑袋。
“客官,还真不凑巧,这支发簪是孤品,只有这一支了,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可听到了?”宋祈瞥了她一眼,“只有这一支,你再挑个别的吧。”
说着,便要从林南嘉头上摘下发簪。
幸而被林羡及时制止,把他刚抬起的手拦了下来。
“既然她想要,便让给她吧。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不要破坏了好心情。”
宋祈叹了口气,“委屈你了。”
男人的怜惜,便是最好的武器。
林羡不费吹灰之力,就顺势提升了宋祈对她的愧疚之意,还将林南嘉在他心里的地位大打折扣。
宋祈付过钱后,便牵着林羡到别处闲逛,只剩下林南嘉一人,独自在风中站着。
林羡的目的达成,意味深长的看了林南嘉一眼。
不就是装白莲花吗?谁又不会呢。
估摸着将要到戌时了,林羡随便找了个缘由,拉着宋祈折返回船仓。
岸边有个码头,有十几个来往搬运货物的脚夫。
林羡站在甲板上,与其中一人遥遥对视了一眼。
那人点点头,从肩膀上卸下了两袋大米。
米袋重重落地,霎时间扬起许多灰尘。他咳嗽了一阵,用手扫了扫眼前的灰。
那人是高明的弟弟——高远。
在此搬运货物的脚夫,也全都是伪装出来的。
高远得了令,故意咳嗽了两声。兄弟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把脚夫的衣裳脱去,露出了里面的夜行衣。
高远站在米袋堆成的小山上,眺望着渐渐离去的船只。
几只船已经将要划到湖心,他吹响口哨。一声令下,十几个人便一齐跳进水中,往船的方向游去。
此时,林羡正拉着宋祈在甲板上赏月。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属于他的江山,又搂着美人在怀。
江山和美人宋祈都有了,心情格外舒畅。像突然开了窍,一股脑儿的说出了好多情话。
夜色寂静,只能听得见船过水的声音。
林南嘉乘的船就在斜后方跟着,把宋祈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气的青筋暴起,面露不悦一双眼睛死死地盯在林羡身上,恨不得凿出一个大洞。
身后的云菡不由得心中一紧,往后退了几步。
每次林南嘉有了这副神色,下一秒便要找人撒气了。
而哪个倒霉鬼,恰好每次都是她。
云菡摸了摸胳膊上尚未愈合的鞭痕,不由得全身颤抖了一下。
有人欢喜有人忧,林南嘉求之不得的情话,林羡却听得心不在焉。
虽然被他搂着腰,听着他说那些油腻的情话,但林羡身在曹营心在汉,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一直在偷偷观察岸上的高明,见他们已经跳入水,朝这边游来时,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林羡不由得攥紧了帕子,心将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手心直冒冷汗。
这是她第一次做这事,实在没什么经验,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宋祈忽然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转过头去四处查看。
“你听到了吗,是不是有人落水了?”
可落水也不该是这么多人呀,听起来像是十几个人同时落水才会有的声音。
“哎呀,许是你听岔了,哪有什么落水的声音呀。”
见他仍旧不为所动,继续四处瞧着,眼神将要瞥到高明他们了。
林羡顿时慌了,只好用了下下策。
她来不及多想,抬手把宋祈的脑袋掰正,踮起脚尖,不假思索的吻了上去。
宋祈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年来,林羡从未这么主动过,向来都是他主动,她被迫顺从。
犹记得林羡上回主动亲他,还是在七年前。
管他呢,美人儿主动投怀送抱,岂有不乖乖顺从的道理?
宋祈顺势将手环过她的腰际,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林羡有些喘不过气,可推又推不开,只觉得自己将要窒息了。
在她正要后悔刚才的冲动之时,“救星们”已经登上了甲板。
“哟,陛下好兴致啊。”
宋祈太入戏,直到那些人顺着船身爬了上来,这才发现刺客的身影。
可是已经晚了。
刺客一个侧身,便将刀架在林羡的脖子上,把她拉到了一边。
他们也十分机敏,知道宋祈自小习武,武功高强,实在不易挟持,便选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另一边,水中传来了林南嘉呼救的声音。
她的衣领被贼人拽住,一路拖到了水里。
林南嘉在水中不断扑腾着,活像一只落水了的公鸡。
那刺客废了好大的力气,累得气喘吁吁,这才把她从水里拖到了宋祈那条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