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你害我，还全成了我的错了？
林羡不愿再与她斤斤计较，便正色道：“可这不是你害人的理由。怀薇从未想过与你争什么，你却还是要害她，甚至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
今时不同往日，李殊词之前还嫌弃锦被太过厚重，压的她晚上喘不过气。现在却只能以天为被地为席，躺在这杂草垛子成的临时床榻上。
若嫁进王府的是姐姐，那她的结局会比我好半分吗？
李殊词坐到拿草堆制成的床上，看着屋内吓得四处乱窜的老鼠，和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爬虫，喃喃自语道：“可我若是告诉你，这都不是我做的呢？”
“事已至此，你竟然还想抵赖？”
“张太医的确是我安插进王府的人，派人看着他的一家老小，也无非是想要挟他好好提我办事罢了。但我从未利用他给姜怀薇下药，真的不是我做的。”
“好，就算不能抵赖，宁死不承认这档子事。那补品却的确是你日日往过送的，你又作何解释？”
“那补品的确是我送的，可我只是想让那孩子身体健壮些，生出来才好养活啊！”
李殊词就差把“真诚”二字写在脸上了，期盼着林羡能相信她说的话。
孙妈妈说，让姜氏生下孩子也无妨，只要把那孩子接到我膝下抚养，便是我的孩子了。我只是想——”
她的语气渐渐变弱，忽然有些沮丧。
“我只是想，姜氏吃的补品，都会补到孩子身上，现在就喂的健壮、白胖，以后就不会体弱多病，让我心烦了。”
她顿了顿，又无奈道：“算了，任凭我怎么解释，你也不会相信的。反正，她的狐狸尾巴迟早都是要露出来的，到时候你就会明白，这是她做的局，被人利用还不自知的人，只有你。”
“她”又是谁？
不过李殊词此时已经有些痴傻，说的话颠三倒四，不明不白的，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倒也无需深究。
死到临头还是不知悔改，林羡不愿再去理她，便固执的偏过头去。
李殊词走到她面前，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低眉顺眼的恳求道：“我从未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当托你完成我的遗愿吧。孙妈妈不是王府的奴婢，她的身契在国公府。所有罪责都应由我一人承担，孙妈妈年岁已高，便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说罢，她额头触地，朝林羡磕了三个头。
林羡面色不改，淡淡的应下了她的请求。
命运还真是捉弄人，曾经恨到骨子里，恨不得碎尸万段的人，现在竟然对她产生了一丝怜悯之意，还能心平气和的与她交谈了。
李殊词依旧自顾自的辩白着，似乎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尽了。
“我害你没了孩子，还想彻底断了你的后路。我并非有意想害你，只不过是害怕你生下王爷的孩子，凭他对你的宠爱，定然要与我的儿子抢世子之位。立嫡立长，我若一直未能有孕，你的儿子便会立为世子，到时候，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吗？我是真的害怕……”
闻言，林羡忽然想起还有个好消息没告诉她。
既然这么惦记我的肚子，那便让你死不瞑目吧。
“如今你命数将尽，从前的事情，我也不愿再去计较了。对了，拖你的福，我又有孕了。”
说着，便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明媚的朝李殊词笑着。
“那么怕我生下王爷的孩子，为了毒害我机关算尽，我却还是有孕了。难道不是托你的福吗？”
这个消息对于李殊词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倏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咬牙切齿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定然是骗我的……是骗我的……对不对？”
她全身颤抖，像发疯一般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林羡起身走到门前，“吱呀”一声，推开了破旧不堪的木门。
云鹊和云涓不放心的趴在门上偷听着，丝毫没察觉到林羡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她推门的瞬间，猝不及防的摔了个狗吃屎。
她二人也顾不得喊疼，急忙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极难为情的冲林羡嘿嘿一笑，然后乖巧的侍立在一旁。
李殊词渐渐回过神来，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拼尽全身力气叫嚷着。
“林羡，假亦真时真亦假，你不过只是个替身！”
林羡倏然转身，在丫鬟将要把门掩上之际，透过门缝看到了她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李殊词向来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自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嫡出小姐，所有人都惯着她，捧着她，心里哪会藏着那么多有害人的东西呢？
就算李殊词拦下一应罪责，选择闭口不谈，林羡心里也明白，她做的坏事都是孙妈妈教唆的。
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答应了放那老婆子回家养老，便没有再反悔的道理。
只是她今日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林羡实在想不明白，只觉头痛欲裂。
“主子，我们快回去吧，这儿太阴森了，奴婢心里总是发毛。”
林羡回过神来，带着云鹊和云涓快步离开了后院。
刚迈进承欢院，便听到了一个女人凄厉的叫喊声。听那声音像是姜怀薇的，但她又为何会在承欢院发疯一般的大呼小叫呢？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松开！”
围在院子里钳制着姜怀薇的一干人等，在听到主子的呵斥声时，终于还是有些犹豫的松开了手，乖顺的退到一旁站着。
“主子，姜夫人似着了魔一样，发疯一般的往承欢院冲，嘴里叫喊着要见您。奴婢们是怕姜夫人出什么岔子，若是磕了碰了的没法交代，便先把她按住了……”
闻言，林羡也不愿再去找她们的麻烦，便把在地上瘫坐着的姜怀薇扶了起来，径自走进屋内。
“来，先喝杯茶吧。”
她曾幻想过无数次，她该以怎样的方式见姜怀薇，该如何跟她解释孩子的事。然而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