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林羡轻轻点头,脱下大氅递给云鹊。走到宋祈身侧,顺势挨着他坐下。
“你去地牢了?”
消息传的还真快,她不过只在那待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人来给宋祈传话了。
林羡没有否认,直截了当地承认了。
“对,我是去了。”
宋祈眼皮都不抬一下,用鼻音嗯了一声。
“嗯,以后不要去那了。”
“好。”
她嘴上答应得快,心里却已经盘算好下一次去的时间了。
“我只是有些奇怪,你为何要在东宫里修建地牢?居然连我都瞒着。”
宋祈轻叹一声,把书卷放在小几上,牵过了林羡的手。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没有要瞒着你的意思。只是你胆子小,我怕吓着你,才一直没有带你去看。”
关于为何要在东宫里修建地牢之事,他却只字未提,始终有意无意的回避着。
既然他不愿意说,林羡也不想自讨没趣,再继续刨根究底的问了。
话锋一转,林羡随即试探道:“你打算何时处置姜怀薇?”
宋祈沉默了良久。
他也希望这件事能尽早解决,毕竟谁也不想在身边放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可姜怀薇若是矢口否认,他也找不到足够的证据,怕是伯爵府会出面保下她。
林羡看穿了他的心思,即刻走进寝殿,在柜子抽屉里的一角,摸出了一叠认罪书。
“当年姜怀薇难产,生下怪胎,皆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然后嫁祸给李殊词的。这是张家写的认罪书。”
她把认罪书递在宋祈手里,有些好奇,他会作何表现。
宋祈接过后翻看了一阵,只是微微蹙起眉头,嘟囔了一声,“如此便好,明日就将姜怀薇处死吧。”
其余的就再没有说什么了。
他的反应实在有些反常,似乎早就料到了姜怀薇才是凶手。
或是李殊词的死在他心里无足轻重,根本不用在意凶手是谁。
甚至他还得谢谢姜怀薇,帮她灭了这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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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待宋祈入宫上朝后,林羡便起身梳妆打扮好,去了地牢。
云涓跟在她身后,手中端着的盘子上,放了一杯鸩酒。
鸩鸟以食用毒蛇为生,全身都有剧毒。而它最毒的地方,就在于它的羽毛。
凡是鸩鸟沐浴过的溪水,都会因此染上剧毒,人或者鸟兽一旦饮用,就会中毒身亡。
这是极为狠毒的毒药,毒发后不会让人即刻死去,而是会慢慢折磨,最后脑裂而亡。
林羡站在地牢前等了一阵,没过多久,云鹊便匆匆赶到,身后还有一个女人。
“夫人,请。”
女人颔首,向林羡行了礼,然后跟在她身后,顺着悠长狭窄的楼梯,一路摸到了地牢深处。
快到关押姜怀薇的牢房时,云鹊忽然拦住了女人,低声嘱咐道:“主子吩咐了,请您在这儿稍等片刻。”
女人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另一边,林羡刚进入牢房,就惊醒了在角落里打盹的姜怀薇。
在这种地方还能睡得着,她还真是心大。
姜怀薇抬眼,瞥到了云涓手里端着的鸩酒,便已经心知肚明了。
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姜怀薇嗤笑一声,道:“你就这么急着杀人灭口?难道是怕我想出什么法子,从这里逃出去?”
“即便伯爵府有法子保住你的性命,想必李国公府也不会放过你了。”
闻言,姜怀薇一愣,脑子飞速运转着。
“林羡,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认罪书她准备了一式两份,一份昨日给了宋祈,她手上还留有一份。
见姜怀薇扔不死心,矢口否认,林羡便将那叠认罪书扔到了她面前。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死到临头了,又何必再死鸭子嘴硬?”
姜怀薇眼睛瞪得溜圆,抓起那些认罪书,粗粗看了几眼,然后像疯了一样将纸撕碎,撒了满天。
“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只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做过的事情,又何止这一桩?”
反正她也将要没命了,不如将一切罪责和盘托出。就算她死了,也不能叫林羡痛快!
姜怀薇扶着墙角,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当年崇王发动宫变,崇王妃把你扣押在王府里,还派马车在门口堵你。你没想到吧?这些主意全是我一个人出的。”
姜怀薇长叹一声,“唉,只怪崇王妃太过心软,我想了那么多法子,终究还是没能要了你的性命。”
说罢,她转头看向林羡,期盼着她有什么过激的表现。
林羡非但没有发怒,而是冷笑一声,叫云鹊把伯爵府大娘子领了出来。
她刚才听了那一阵功夫,终于明白了林羡的用意。
她的女儿害了林羡那么多次,她却还是大度的请自己来东宫,见女儿最后一面。
林羡哪里会那么好心,其中用意,不过是想让姜怀薇在死前也不得安生。
母女离心,让她最在意的人亲耳听到她的罪行。
就算是死了,怕也不能瞑目吧。
大娘子身上瘫软无力,整个人靠在云鹊身上,颤颤巍巍地挪到牢房里。
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直直的指向姜怀薇,痛骂道:“你这个毒妇!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姜怀薇有些愕然,她根本没想到刚才的那番话会被母亲听到。
她拼命向前跑,想要伸手够到母亲。
但奈何铁链拴得太紧,她根本挣脱不开,只是徒劳一场。
大娘子向后退了几步,看向女儿的眼神里满是厌恶。
“你别碰我!从此刻起,姜怀薇这个名字会彻底从姜家族谱里抹去。你这样恶毒的人,不配做姜家的女儿,只会给家族蒙羞!”
说罢,大娘子便扶着墙根,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连女儿的最后一眼都不愿再看。
姜怀薇失声痛哭,拼命向前挣扎着。
大娘子走远后,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再也无力抵抗。顺着墙角滑坐在地。
林羡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端着毒酒。
姜怀薇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杯鸩酒便全都下肚,一滴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