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林见那僧人在自己通报身份后,不仅没有放自己进去的意思,反而令一个人偷偷进去,心中对于云溪寺的认知又提高的了一个档次。
无论是因为寺中寺规森严,让僧人不敢随意放人进入云溪寺。还是这僧人自己便是小心谨慎之人,考虑周全尽职尽责,不想随意放人进入。都说明云溪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
一个组织有纪律那么自然不会差。如果有这样小心谨慎的人才,那么这个组织本身也不会特别差。
冯春林笑咪咪地在心中评估云溪寺的时候,那僧人也在偷偷打量着者冯春林。
冯春林的名头,对于这个一直在寺中修行的僧人来说并不清楚,实际上直到今日已经许久不曾露面的色无大师突然召集寺中僧众宣布了封寺调查一事后,简略介绍了这次行动要求者冯春林的一些信息后,这僧人才知道冯春林。
冯春林年岁虽然已近中年,可他在修士之中并不算大,恰恰相反他算是年级轻轻修为便已经很高的天才人士,,纵然眼角的鱼尾纹难掩,但白嫩光滑紧致的皮肤,以及那一身的精气神还是让人不由自主感慨:“人与人的差距何至于大到如斯。”
那僧人自然不能让冯春林就这么干等着,他双手合十陪着冯春林说话道:“冯科长的名头,小僧在寺中也曾听说一二,不知冯科长师从哪家?”
这僧人前半句自然是客气,后半句其实已经戳穿了他的谎言,实际上他对于冯春林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
如果他真的知道冯春林的情况,那么他肯定不会从师门开始问。虽然修行界,两个陌生修士在一起互报家门,师门是最常见的一种聊天方式,也是最正式的第一次见面流程起手式——道愿和尚和受识和尚见面的时候就是如此。
毕竟通过师门这种互报,双方就会有一个初步的认知:你师门和我师门有没有渊源,有没有仇怨?双方师门在修士圈子内的风评也可以作为双方建立信任的一个基石。
即便是普通聊天,有了师门作为纽带,可以聊的也大大增加。
所以这僧人第一时间问师门是十分常见套路,可惜他碰到的是冯春林。
冯春林呵呵一笑道:“自学成才,并没师门。”
啊?自学成才?这僧人还真的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他早就打好腹稿,无论冯春林说的师门知不知名,就奉上一句奉承:“贵师门实在是久仰久仰,神交许久。”
但冯春林这个回答,他这句奉承自然只能胎死腹中。好早常年的经验让他旋即便想到新的奉承,赞道:“冯科长自学成才,实在是大毅力大气运之辈,实在让人羡佩。”
修行一道从来都是困难重重,有了师门的耳提命面,自然可以少走很多弯路,绕过许多困难,纵然有必须直面的险阻,有师门提点准备,这些险阻跨过的可能性也大了许多——这也是大家追求师门,更追求名门大派,名师高人的原因。越好的师门、老师,对于一个修士的修行帮助越大。
没有师门的人,一切都只能靠自已,且不提走错路导致的时间,精力的耽误。许多修行上的关卡,就算有师门之人都要小心翼翼准备经年,然后让师门之人作为护法方才会开始突破。而无师门的人自然只能靠自己,至于护法之人,那更是想都不用想。
修士修行能够获得的第一条教训就是:不要将自己的性命随意交给别人。
而有护法看护和没护法看护的突破是完全两种概念:前者在感觉到你突破不对,或者出现问题时可以及时打断,顺手救治,从而第一时间保住修为性命。至于后者那就只能祈祷自己一帆风顺了。如果真的不信栽倒坑里那也只能自认倒霉,等待命运安排是重伤,还是修为尽失,或者直接驾鹤西去。
冯春林能够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走到如今的境界,需要的不仅是“大毅力”,更是“大运气”。那僧人这般赞扬可以说是言之有物的。
既然是言之有物,受到赞扬的人自然也不会觉得阿谀,反而十分受用。冯春林脸上笑容愈盛,似乎对于自己能够走到今天也十分得意,他谦虚道:“这其中倒也不全是运气,公管局对我帮助甚大。”
旋即他问那僧人道:“不知禅师何名?”那僧人年级虽大,但身上修为浅薄到不细细查看都无法注意到,所以冯春林称呼其为“禅师”已经是抬举他。
“不敢称禅师,小僧佛缘太差,修行十年也没有真正入门,如今还只是普通的一个和尚。”那僧人脸上露出一丝惭愧,他对于自己修为低微这件事本来已经习惯,不过眼前这位冯科长在修行上实在太过耀眼,让其本已经将这件事看淡的心又生出波澜。“小僧法号糜执。乃是丽锦禅师的弟子。”
冯春林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是云溪寺另一支的人,不过此时不是打听两脉关系的时候,所以他只是笑道:“丽锦禅师的名字我也是久仰。嗯,名师出高徒,糜执又何必自谦。有丽锦禅师这般的名师,你如今不过是暂时蹉跎而已,待到机缘一到,一朝顿悟,定可一飞冲天。”
礼尚往来,他也借此奉承了糜执和尚一句。
糜执和尚自然知道冯春林只是奉承,不过他对于这件事确实已经有了平常心,所以对于冯春林的奉承他只是一笑而已,并没有当真。
冯春林奉承完后,便继续打听道:“糜执你是平日就在此做知客僧,还是特别调到此地的?”
“小僧平日便在此地做知客僧。”糜执和尚不知冯春林为何这般问,奇怪答道:“不知有什么问题吗?”
“嗯,我看你处事沉稳,交往熟练,也猜你是一直做着知客僧。”冯春林笑眯眯地好似教人道:“虽然你老师可能是希望你在人情红尘之中多加历练修行。不过人心似水,常常流动是无法 沉淀清澈的。糜执和尚你若想要更进一步,如今要做的不是积累,而是沉淀。若是有机会,你当自请调离此地。”
糜执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他摇头道:“此事乃是有尊师并各位师门长辈所议,所做决议必有其道理,我又何必多加质疑?”
冯春林也注意到他那一丝尴尬,他立刻意识到这其中可能另有隐情,不过此时自然也不是深挖的时候,因此只是暗暗将这件事记下后,便点头赞同道:“不错,确实我多嘴了。”
“阿弥陀佛,冯科长久等了。”冯春林正有心在打听一些事情,一位他不曾见过的胖胖头陀已经自远处走到冯春林身边。
相比较糜执和那胖头陀身后的小沙弥,这胖头陀的修为较为深厚,可也没有超过十级的修为。冯春林本还以为他也是哪一个低级别弟子,心中腹诽道:“怎么连找个合格的人来接待都没找?”
谁想那胖头陀开口的话让他大吃一惊:“阿弥陀佛,小僧法号受行,乃是色无大师的二弟子,如今忝为本寺寺主。因处理寺中僧人的缘故,来的迟了,还请冯科长见谅。”
色无和尚的弟子,冯春林还真的没想到一个四品大师的二弟子竟然只有这般修为。不过看着这弟子的年级,似乎也确实不大,大约也只是三十来岁。
三十来岁?冯春林心中一动,将心中忽然冒出的念头遮住。摆手道:“哦,既然是有正事,那也没什么好怪罪的,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