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孙正一和色无和尚第一次见到孙邦彦的魂器《红指南》。
孙正一作为局长,只是听自己的外孙女提过一次而已,所以他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少年手中的书。
“这是《红指南》?”
孙邦彦的两腿此时好似脚下的云朵一般软绵,手也是不断的颤抖,他完全没有心回答孙正一的话,心中除了对生死的恐惧,更有不解。
“你在奇怪我为什么要杀你?”孙正一走到孙邦彦身前。
他的身高仅仅比孙邦彦高上一点,但在孙邦彦面前就好似大山一般压在孙邦彦心头。
孙邦彦下意识想要后退,但双腿却好似被什么禁锢一般。
“孙局长,手下留情!”色无和尚看到孙邦彦待在原地,知道他一定是被吓坏了,他此刻远在河对岸无法护着孙邦彦,因此手中木鱼敲击节奏为之一变。木鱼声从急促便平缓,听着那舒缓敲击声,不由让河对岸两人心态平和。“孙邦彦虽是佛子,但也是治下之民!”
色无和尚声音柔和,好似循循善诱:“新政府破了天庭,另立新规,法纪刚严。如今天下皆有法律制、服,孙局长你是贵人,滥杀无辜,就不怕给江南孙家招来灾祸吗?”
孙正一冷哼一声,破掉这《清音咒》,道:“秃驴何必饶舌,天朝自有法度。我掌法度,我能不知?”
孙邦彦在木鱼的鼓励之下,只觉心中陡生一股热流,双腿也好似重归自己。他翻开《红指南》,想要找到冯春林给自己拖延的法术。
孙正一经验老道,虽不知道孙邦彦有什么法子可以威胁自己,但哪会给他时间。左手迅疾直抓向孙邦彦喉咙。
色无和尚心知不好,慌忙停下敲击木鱼,双手频频结印。一朵白莲又挡在孙邦彦喉咙之前。另有一朵红莲突然在孙正一头顶,眨眼之间便从含苞待放到完全盛放。
红莲刚一开放,转眼便已凋谢,片片花瓣如雪落一般,纷纷扬扬飞散在孙正一四周。
孙正一手中电光闪烁破掉白莲,面对这些花瓣却不敢大意,身影闪动,在出现时已经脱离这场“花雪”。
“秃驴,你看看你积累这么多业力,也配称大师?”
这朵莲花孙正一自然晓得,乃是佛教秘术,他好友昔日就善用这招在战场杀敌。业力是佛教的一个基本概念,意指人行世间不断犯错所积累的一种东西,就好似如今公管局的积分一般,本是天地之间没有,由天庭制定的一种标准。
在有地府轮回的时代,轮回转世便会根据一个人身上业力的高低,来对本来的转世进行干涉。身上业力重的,本可转世成为人的,改为转世入畜生道。业力轻的,则反之。
更专门有十八层地狱针对念力过重,贬入畜生道都嫌判罚过轻的。除了十八层地狱,各教也专门在民间广为传播业力观念,同时教授消解业力的法子。比如捐献,念经,做好事等等。
经历多年,业力之说深入人心,也逐渐成为念力的一种。注意到这点后,各家便也开发出各种法术,来操纵此种念力。色无和尚所使用的法术便是其中一种。
这种法术就和冯春林的《如影随形》一般,既要平日勤加修炼,更要多多积累。像色无和尚这般栩栩如生,需要的业力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那都是祸害天下的人才有可能积累出来。色无和尚自然做不到,很有可能是他平日为众多信徒念经祈祷提取出来。孙正一自然知道这点,他这般说只是单纯为了嘲讽,气他用此狠招。
这片片花瓣都是业力凝聚,只要粘上一片就足以引动业火。业火本是为了消解业力所创,以业力作为燃料。但业力既然也是念力,那自然可以以念力作为燃料。
这种法术对于念力雄厚,四品境界的孙正一危害极大,没有提前应对之法,处理起来十分棘手,但念力稀薄的孙邦彦却可以毫发无损。色无和尚可以说当真是急中生智,才找到这种手段暂时赶走孙正一。
色无和尚没有理会孙正一的嘲讽,而是面色严肃地将木鱼重新敲响,口中大喝道:“孙邦彦快走!”
走?孙邦彦心中茫然,这儿是念界,他人生地不熟走去哪儿?宋敏平日说起公管局都是十分自豪,更是在黑猫面前,在死亡之所说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直言就算是死地都归新政府管。
孙正一作为公管局的局长想要啥孙邦彦的话,孙邦彦又能逃到哪儿去?
色无和尚见孙邦彦双腿已经安定,但仍然不走,不由心急道:“你发什么呆!”
他将手中的木鱼用力一敲,孙邦彦只觉头顶的吸力越来越大,刚想要抓住地面,忽然想到色无和尚说的话,知道这是色无和尚的法术,索性双腿一起用力朝上蹦去。
此时孙正一已经准备好破业火红莲的法术。他的身上绿火燃烧,整个人好似一团青光直朝孙邦彦扑来。那片片花瓣感受到孙正一身边的火焰,好似飞蛾一般前仆后继投入火中。
孙正一快到孙邦彦面前时,孙邦彦才已经离地已经有三米之高。见孙正一扑来,他的双腿立刻开始乱蹬,好似可以蹬开孙正一。
孙正一却毫不理睬孙邦彦的手忙脚乱,足尖轻点,身形从孙邦彦视野之中消失。孙邦彦只觉头顶的吸力陡然消失,身子不由直直朝地面坠去。忽而有股力在他胸前一推,孙邦彦身在半空之中使不上力,身体立刻从直坠变成抛物线,最终背部朝地,重重摔在地面之上。
好在这儿本就是云朵,孙邦彦只是觉得胸闷气短,背部火辣辣地疼。他背部上次跳楼才好不久,如今又遭了这一遭罪,疼地比上次还要厉害。虽然是危急关头,孙邦彦心中还是不由想到:“欸,怎么老是背部遭罪。”
上次是宋敏推的自己,这次呢?他抬起头想要看是谁,耳边却传来孙正一的笑声:“秃驴,你竟然有余力救人,为何不送佛送到西呢?”
原来是和孙正一缠斗的色无和尚见孙邦彦直直坠落,担心他双腿受不了这种巨力,导致残废。抽空推了孙邦彦一把。
但他毕竟面对的是雷法精湛的孙正一,又是远距离斗法实在无法抽出太多精力,只能推上一把。色无和尚面对孙正一的调侃丝毫没有心情回复,急匆匆对孙邦彦道:“门还为关,快走!”
孙正一又怎会给孙邦彦这个机会?他的乌发之间银光闪动,千万条银蛇刚一跃出孙正一发间就朝孙邦彦扑来。
这招孙邦彦自然认识,和宋敏的《雷霆万钧》相比,孙正一的银蛇不仅更多,但各个眼神灵动,显地生动无比。
这些银蛇也好似真的有灵,没有一拥而上,而是分进合击。有的绕后,有的从侧面,有的从正面,排成几排朝孙邦彦涌来。更有一头银蛇盘在孙正一头顶,时不时伸出舌头嘶嘶而叫,好似指挥一般。
色无和尚知道这是孙家成名大法,丝毫不敢怠慢,手中木鱼声忽高忽低,口中首次吐出一句咒语:“唵齿林姆。”
随着咒语的念诵,已经扑倒孙邦彦的银蛇立刻砰砰砰地炸成一团团银雾。由于银蛇极多,这银雾竟然也漫天蔽野弥漫在天地之间,遮住了孙邦彦的身形。
孙正一心知不妙,手上结印一指那团银雾,也念咒道:“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这个咒语念完,本是无风的云山山头忽然起了一阵大风,那银雾不过一会功夫便被这阵风吹得干干净净。孙正一在银雾粗粗吹去的时候便已经感到不妙,等到银雾散去,原地哪儿还有孙邦彦的影子?
孙邦彦消失自然和色无和尚有关系。孙正一抬头看向虚空之中,无影无形的门,沉默一会忽然笑道:“秃驴倒是聪明,难怪能修炼到现在这个地步。”
话音刚落,他右脚重重朝地上一跺,云山仿佛感知到这一脚之危,跟着颤抖起来。在这颤抖之中,一道人影从地中被抛出,不是孙邦彦是谁?
原来色无和尚竟然放弃了自己打开的大门,想要故意故技重施用《搬运法》带走孙邦彦。色无和尚口中又念一句阿弥陀佛,到:“孙施主可以将门旁藏着的那条银蛇收回了。”
他念完阿弥陀佛,孙正一便感觉到虚空之中那扇门好似被抽了骨架一下便塌了。孙正一心中奇怪,但口中却笑道:“什么银蛇?我的所有银蛇不都被你用咒破了?”
色无和尚口中诵念阿弥陀佛,道:“贫僧自有慧眼,孙局长这《化天地》的法术固然高深,但却逃不过贫僧的慧眼。”
孙正一知道色无和尚修有天眼通,却没想到色无和尚已经将天眼通修到“圣境”,具有慧眼的地步。他哈哈一笑道:“和尚当真厉害。”
一道银蛇从门原址闪出,正是原本盘在孙正一头顶那头头蛇。此时它身上已经不复刚刚的光彩,身上黯淡无光显然在刚刚的咒语之中也受了不轻的伤。但对付孙邦彦绰绰有余。
孙正一手上抚摸这银蛇的头部,叹道:“辛苦你啦。”那银蛇好似真的有灵性一般,口中尖舌轻轻吐出舔了舔孙正一的手指,身体才消散不见,
孙邦彦此时已经镇定下来,毕竟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接触,上次梁多多,汤果果不也突然想要杀自己?自从那次以后,他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是个什么样的鬼世界。
这次之所以慌乱到现在地步,一方面是因为孙正一是宋敏的外公,公管局局长,是自己人,还是四品境界的大修士。以上的原因让孙邦彦一直如在梦中,难以相信这样的人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另一方面则是孙正一和汤果果,梁多多不同,本就是当年参加过三十七年前战争的老卒,身上自有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气。这种杀伐之气孙邦彦作为一个活在和平年代十五年的学生往日完全没有接触过。平日孙正一又十分注意将其当做宝刀藏好砥砺,如今乍然出鞘,孙邦彦自然心惊胆裂。
但毕竟有过一次经历生死的经验,如今几番死里逃脱,孙邦彦逐渐适应了孙正一身上的煞气后,自然也就镇定下来。
既然心里安定,那么孙邦彦自然就开始思考求生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