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宴云庭真的死在了帮她寻药的路上,只怕回到京城之后宋清婉应该会杀了她。
“小马,你还是好好保佑你家主子能够活下来吧,像他这样的活阎罗,恐怕地府都不愿意收他,所以他应该没事。”陆渺边走边说,神情多了些罕见的忧愁。
山上的风越来越大,天空当中甚至还漂浮着点点雪花。
夹杂在一起吹在脸上,好像刀割一样疼痛。
她也走的缓慢,可是周围却仍是一片荒芜,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
若是此时吹哨,他会不会听见?
犹豫再三,陆渺还是吹响了手中的骨哨。
她坐在原地,拍了拍腿,手中的水壶也半分都不剩。
别没有找到宴云庭再把自己搭进去,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正准备原路返回,却见一只硕大的野狼匍匐在远处,那双兽眼里带着渴望,口中也流下口水。
陆渺退后了几步,咽下一口唾沫。
这宴云庭没来,倒是招了一只狼过来。
天山上活物本就不多,自己只怕要给这只野狼改善伙食了。
她的眉眼流转,看着一旁的大树,正想着要不要爬上去时,那头狼已经冲着她的方向疾驰。
还未等陆渺动作,一柄利剑已经插在了野狼的背部。
它痛苦的嘶吼,随后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是宴云庭!
“上马!”
他在那边高声喊道,另一只手则抓着插在野狼背脊上的匕首一跃而上。
野兽用力一甩,宴云庭便摔落在了地上。
他纵使武力高强,又如何能斗得过一只饿的红眼了的凶兽。
眼见着那狼要咬上他的腿,陆渺也没想那么多,直接从马鞍旁抽出宴云庭的佩剑直直向野狼的眼睛刺去。
噗嗤。
利剑刺入血肉的声音刺耳。
她在将军府练了这么久的剑,没想到竟然是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二人来不及思索,宴云庭揽着她的腰肢一跃上马,飞速的从此地逃离。
若是再迟一些,那野狼来了同伴,他们就真的要葬身在此处了。
“我让你等我,为何乱走?”宴云庭的脸色阴沉,语气也有些责怪。
明明是她就了他,现在反倒是来责怪自己。
“我明明就是怕你死了。”
怕他死了?
闻言,他久久的沉默了。
莫非是被自己的话感动了?
“那个,你也不要太感动,我救你完全是处于道义,你也知道的,我们两个人现在就是合作关系,你好我好大家好,我并非是真的担心你这个人才救你……”
陆渺解释了一堆,突然感觉背上一沉。
宴云庭整个脑袋都耷拉在了陆渺的肩膀,她推搡了他一下,触碰到他的肋骨处竟碰了满手鲜血。
他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喂,宴云庭,你说话,千万别睡过去,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
陆渺勒紧了缰绳,一路快马下山。
匆匆忙忙的到天山脚下找了一个医馆。
那医师看着他腰间的伤口,不由得轻叹一声:“你们莫非是从天山下来的?”
“医师您怎么知道。”
陆渺惊奇。
“能造成样的伤口,也就只有天山上的野狼了,你们的命是真大,竟然从上面活着回来。”
医师摇了摇头,替他的伤口上了些药。
“要不是这位少侠武功高强,只怕就不是皮外伤这么简单了。”
“那他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吧。”陆渺皱着眼眉急切的问道。
“放心吧,就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没什么大问题,你且在这里修养几日吧,看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医师挥了挥手,扔下一包草药:“这药你每日给他上着,我平日里还要去城内看病人,应该不能时时刻刻看顾到他。”
陆渺接过药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把草药放在了炉子中,又清洗了手帕,替他擦拭了额头上的汗珠。
“宴云庭,你可要快点好起来,你别真的死了,到时候我就要成镇抚司的千古罪人了。”她无奈的说道。
草药的气息在房间当中弥漫。
炉火燃的很盛。
她盛出汤药放在碗中,用勺子小心翼翼的递到宴云庭的嘴边。
可他双唇紧闭,那些汤药刚送到他嘴边,就顺着他光洁的下颚流淌到了别的地方。
陆渺想要把住他的嘴,可奈何一手还要端着药,实在不方便。
莫非真的要像那些画本子那样,女主人公亲自喂药?
那这也太狗血了些……
不过此番她也确实是事出紧急,相信宴云庭应该也能理解吧。
更何况他现在还在昏迷中,定然也不知道自己以这种方式给他灌了药,醒来之后两人也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相处。
纠结了片刻,陆渺直接将那碗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气息从她的口腔弥漫。
她紧皱着眼眉,一副壮士赴死的模样靠近宴云庭。
还未等贴上他的唇,那双凤目却猛然睁开。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宴云庭温热的气息。
四目相对间,陆渺有些慌神。
她撑着手臂想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按住。
那只大手抵着她的脑后,唇齿相交间,汤药顺着他的牙关缓缓流入。
陆渺连忙闭上眼睛,不敢看宴云庭。
口中的汤药所剩无几,可他却仍然没有松开自己的意思。
她又不敢胡乱挣扎怕扯开他的伤口,也只能安安静静的没有动弹。
温热的唇轻轻张合,来回辗转,带了些许柔情。
陆渺甚至有一瞬间的失神。
在感受不到脑袋后面的力量时,她才连忙的从宴云庭的怀中跑开。
一转身拼命的用袖子擦拭着自己的嘴唇。
他竟然在这么要命的时候睁开了眼睛,这叫什么事啊!
“那个,我……”
她扭头想要解释,可是床上的人却闭上了眼眸。
看样子他应该是又晕了过去。
好在,想来他刚才应该是疼糊涂了,所以应是认错了人?!
估计醒来之后,应该也不会记得什么吧。
陆渺松了一口气,带着草药离开了房间。
可床上的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眸,那双凤目紧紧锁住她的背影,沉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