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
后面发生的事情,上官瑜有些记不清了,红袍男子略微有些慌乱的朝她看过来,然后飞身一跃,消失不见。
她耳边开始有人声哄乱,接着是震天的哭嚎,仿佛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全都顾不上了,不远处的地上,躺着那个男子残破不全的尸身!
那是苍月的,尸身啊,那个第一次见她就脸红,明明害羞还要装作强硬的模样,一次次给她帮助,陪她走遍苍南国的苍月啊!
纵使爱慕她,也甘愿退一步成全她的幸福,那个满心善意的男子,就这样,消逝了?
再也忍不住,她终于痛哭出声,瘫坐在地,一旁的东忍满心焦急,蹲下身子静静的看着满脸泪水的女子。
“都怪我,是我不该回来,都怪我——”哽咽出声,她心慌至极,目光找不到聚焦点,满满的都是愧疚。
“不怪你,是我没有好好护住他,瑜儿,你冷静一点!”东忍握住她冰凉的手,沉声道。
半晌,女子没再发出哭声,静静的看着众人手忙脚乱的给苍月穿上丧衣,年迈的苍南面色苍白,骤然失去自己唯一的儿子让他彻底崩溃,一阵咳嗽下,苍南在小太监的搀扶中,晕死过去。
上官瑜这才清醒过来,“东忍,救,救他!救救苍南叔!”一张口,嗓音嘶哑到她自己都觉得难听。
“好,你放心,我一定救活他!”
瞧着东忍自怀中掏出什么东西给苍南服下,上官瑜这才放下心来,抱住膝盖,缩成一团望着已经换上白色丧服的宫女们进进出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悲凉的泪痕。
三日后,上官瑜亲手给苍月的棺椁上蒙上丧纱,亲眼看着苍月入土,苍南大病一场,好在有蓬莱老祖赠给东忍的九转金丹,这才算是帮苍南延长五百年的寿命。
秋风瑟瑟,又近寒冬,漫天纸花中,一男一女驻足长街。
“他就是血魔,对吗?”
“嗯。”
“你早就知道了?”
“嗯。”
“他想干什么?”
“一统三界。”
女子沉默半晌。
“他杀了很多人了吗?”
“几乎屠城。”
“为什么?”她听到自己声线有些颤抖。
“他的功力已经在你我之上,而这,是用活人骨血养出来的。”顿了顿,他又张口,“瑜儿,他回不了头了——”
“如何,才能阻止他?”
“诛灭!”
“别无他法?”
“别无他法!”
回神界之前,上官瑜去看望过苍南,此时的苍南因为服用过金丹,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只是依旧心伤,丧子之痛如让他日夜煎熬,难以入眠。
上官瑜并未隐瞒,将苍月死于幽冥血咒之事,全盘告知了苍南,毕竟,一场更大的浩劫,已经悄悄拉开帷幕。
“神主大人,我日日梦到苍月吾儿的尸身,他浑身都是血——”
“苍南叔,你放心,我会给苍月报仇!”
苍南的试探,她懂。
六个月之后,蓬莱仙岛
“瑜儿,该用膳了,虽然你我早已辟谷,可你从前总说生而为人,吃喝拉撒睡才有人气,怎么如今要让我来劝你呢?”
东忍端着他亲手煮的鸡丝粥,放在上官瑜身边。
而此时的上官瑜正在翻阅古书,自从知道蓬莱仙岛可能会有压制幽冥血咒的法子,她便跟着东忍一同来到此处,日日查阅古书,算算日子,竟有半年了。
“我不想吃,先放着吧!”上官瑜头也未抬的张口道。
“瑜儿!你何必为难自己,唉——”
“找不到压制幽冥血咒的法子,三界的人都难活命,东忍,我哪里吃得下!”上官瑜抬头,眼睛都熬红了。
两人正僵持不下之时,小仙童跑来敲门。
“神主,神君!有,有人来了,说是二位的故人,老祖命我来通报一声,二位出来看看吧!”
两人对视一眼,故人?
此时蓬莱仙岛门外,一只巨大的赤金锦鲤摇头摆尾,无聊的吐着泡泡,不多时,地上便出现三三两两的小坑。
锦鲤之上,阿绿和白昼不住的朝山门内张望着,阿绿腹部高高隆起,已然是接近临盆状态。
“姑奶奶啊!眼瞧着就要临盆了,你偏要瞎跑什么,好在是赶到了,若是生在路上出个什么好歹,父王能扒了我的皮!”
白昼愁眉苦脸,小心翼翼的扶着阿绿的大肚子,嘴里依旧絮絮叨叨。
“烦死了!闭嘴!姐姐怎么还不出来?这蓬莱现在好大的规矩,这般严厉!拿不出腰牌便不让进!”阿绿抱怨道,伸长了脖子想朝山门里面看。
“是呢!一年多以前,我来帮你摘桃子的时候,也没见这般场景!”白昼也疑惑不已。
山门里逐渐出现一男一女两个熟悉的身影,阿绿眼前一亮。
“姐姐——”
“这声音,阿绿?”
女子身影先是一顿,然后,驻足狂奔!
阿绿面上一喜,提气就想从锦鲤上往下蹦,白昼吓得面色都白了几分,直接将人拦腰抱起,自己提气从锦鲤上跃下。
“阿绿!”
“姐姐,呜呜呜,阿绿好想你!”
两个女子一见面就抱在一起,注意到阿绿圆鼓鼓的大肚子,上官瑜小心的抱着阿绿,细细打量一番,阿绿胖了不少,白白胖胖的,算白昼尽心照顾了!
两个男子也见面了,抱拳施礼,也是极其友好的,只是白昼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张口又絮叨上了。
“小姑奶奶啊!你方才竟然还想提气自己从锦鲤上蹦下来!你是当真想吓死我?”
阿绿这才与上官瑜分来,脸颊微红,“我,我不是看到姐姐了,激动嘛!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一定注意!”
“你半年前爬树的时候,也是这样跟我保证的!还有上次摘枣子!还有那次去神鸟族你骑马的时候,还有——”白昼掰着手指,一一细数阿绿过往犯的错误。
只是他说了好一会儿,直说的口干舌燥,依旧迟迟听不到有人回应他,一抬头,山门口除了那只吐泡泡的锦鲤,哪还有人在听他讲话呢?
扶着阿绿到自己住的房里坐下,倒上一杯没放茶叶的热水,上官瑜这才细细打量阿绿。
“姐姐,你别盯着我看了,我胖了这么多,是不是很丑?”阿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脸颊。
“不丑!反而更好看了!这才有了个当母亲的样子。”上官瑜很快应答道。
这是真话,阿绿虽然胖了些,但是整个人的气质更温润,瞧着端庄了许多。
看也看过了,上官瑜猛然想到什么,在这个关头,她并不想让阿绿她们过来,所以血魔的事情,她也跟东忍交代过,不让告诉幽龙族。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而且,瞧着你这肚子,似乎就快要生了?”
“嗯,算算日子,生产之日就是这几天了!”阿绿慢吞吞的说道,瞧着上官瑜突变的脸色,阿绿缩缩脖子,“那,那你走的时候,说过我生小龙你会回来陪着我,眼瞧着我就要生产,你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只能自己来找你了!”
“鲁莽!还好你没事,若是生在路上可怎么办?”想想幽龙族离蓬莱,至少也要大半个月的路途,上官瑜就一阵后怕。
“哎呦,姐姐,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别凶我了!”阿绿知错的嘟嘴,带着点撒娇耍赖。
突然,她像是嗅到什么味道一般,四下张望。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呀!”
不多时,她就看到不远处的书桌旁,摆着一碗快凉了的鸡丝粥,还没等她过去,身后白昼气喘吁吁的就跑了过来。
“你们,你们太不讲义气了,也不等等我!走了也不叫我!呼!”
等白昼呼吸平稳,就看到阿绿正打量着一碗凉的鸡丝粥,以及,书桌上堆积如山一般的古书。
他与阿绿对视一眼,都是一震,出事了!白昼示意阿绿先别声张,随后再问。
“饿了吧?别急,我去做饭!神主和神君也好久没吃过我做的饭菜了吧?等着!我带过来许多菜呢!”
说完,白昼便转身去锦鲤之上的厨房里忙活了,临出门时还顺便大着胆子把东忍拽走了。
“神君呐,修仙我不如你,可这做菜你就不如我了吧?走,我教教你怎么煮鸡丝粥!”
阿绿也并未在意,拉过上官瑜坐在屋里闲聊,跟上官瑜分享着幽龙族的趣事。
锦鲤之上的厨房里,白昼洗菜淘米,东忍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瞧着白昼似乎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东忍了然。
“想问什么就问吧,不必斟酌。”
白昼放下手里洗了三四遍的胡萝卜,转回身看向东忍。
“神君大人,是不是,出事了?”
东忍不会说谎,原本说了两句旁的搪塞,便被白昼识破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将桃醉修炼幽冥血咒变成血魔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白昼。
一番沉默之后,白昼张口怒道,“若是我不问,你们神界想自己扛下来?别忘了,我也是三界的一份子,哪有躲着让你们去迎难的道理?”
“可是,瑜儿说阿绿姑娘有孕在身,不想让你们参与。”东忍垂眸,似乎在为自己说了实话这件事有些愧疚。
“神主大人说的对,此事暂且先瞒住阿绿,我现在修书回去,我知道你们正在用人之际,我龙族兵将也非等闲之辈,把兵将交给你,你放心用!”
一番商议之下,两个男人的意见也达成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