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我回到学校时，论坛已经炸锅了。
无一不是在讨论顾若雪这个私生女假千金。
有人匿名发了封帖子控诉顾若雪平常怎么仗势欺人，
配了段录音和几张照片。
录音是我站在门口说的话，
而照片中的我被打了码。
还有一张照片是化妆品上法语的翻译。
底下的评论无一不是，
“我就说嘛，难怪顾若雪品味那么差，合着是个冒牌货。”
“没钱装大方，送室友过期产品，倒大霉才会和她一个寝吧。”
这个发帖人可不是我，
我挑了挑眉，视线落在李悦身上，
她注意到了，却转头躲开。
你有权势，人都畏你，
你一倒台，人都想踩你。
旁观者从来都不清白。
当然我乐见其成，我不动手，自然不会惹得一身腥。
接下来的几天，顾若雪都没有来学校，
我想她是不敢来吧。
我渐渐适应环境，脸上的痘痘消了。
我联系了第一天偷拍我的人，张扬，
事发后，张扬就加上了我的联系方式，
不停向我道歉，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每天锲而不舍地给我发消息，希望和我见一面，当面道歉。
我按约定来到地方，张扬朝我挥挥手，
我看见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一身黑色正装，脸部线条棱角分明。
“这是莫晏，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我是他的助手。”
我礼貌性地点点头，说出了今天见面的目的。
我想张扬为我拍组照片，
张扬爽快答应，而莫晏全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就是眼睛从没在我身上挪开过，
看得我不由有些局促，
直到张扬小声靠近他说了什么他才挪开视线。
十七
当天晚上，张扬将我的照片再次发在了校园论坛上，
还带上了当时匿名发帖人的真实姓名，
当然附赠了几句阴阳怪气。
论当代网友的变脸速度，
大概就是照片发出去没多久，
顾若雪和许可账号下已经骂声一片。
而我也接到了顾若雪的电话，
我开了外放。
她先是泼妇般骂了我一通，说让我等着瞧。
我确认李悦成功录了音，才挂断了电话。
果不其然，
没多久，又一条匿名贴说顾若雪小白花形象破裂，
配的就是顾若雪破口大骂的录音。
据张扬说，发帖人是莫晏黑出来的。
我给他发了个谢谢，
微信是莫晏临走前借着帮忙的理由加上的。
之后，我开始频繁偶遇莫晏。
我感受的到，他对我是有意思的。
我本想直接拒绝，但是莫晏是莫氏集团的少爷。
根本来讲，我在意的不是莫氏集团，
而是莫氏集团准备开发的地方，星海湾。
星海湾是当时纸条上提到的地方，
里面有我需要的东西。
十八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说想看看星海湾的风景，
想莫晏带我去一趟。
星海湾之前确实是一片风景区，
莫晏相信我的话，没有犹豫带我去了。
我又以上厕所为由摸索到了纸条上提到的地点。
我找到一个牛皮袋装着的东西。
打开一看是一本账本。
我将东西塞进包里，转身对上了莫晏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
也没有因为发现我骗了他而生气。
他亲自把我送回了宿舍，走前他拉住我，
“依依，你不记得我了。”
他的眼神好忧郁，我一时说不出话。
他叹了口气松开了我的手，叮嘱我一声注意安全才离开。
我回到寝室时，
许可已经回来了，依然是一副耀武扬威的德行。
“你拘留这几天，顾若雪一次都没去看过你，她明明有能力，却也没有保释你，就你一个劲舔着。”
许可被我说得哑了声，
我爬上床开始研究起账本。
虽然不知道男人为什么在自杀之前会告诉我，
但直觉告诉我这是扳倒我爸的好机会。
果不其然，
这个账本有问题。
我直接联系律师，父女情分早已经荡然无存。
十九
论坛风向开始变了，
顾若雪账号晒出来陈若和我爸的结婚照，
还有一家全家福，
里面有我鲜少见面的爷爷奶奶。
原来他们不是不喜欢女孩，
只是不喜欢我。
那天妈妈冲我发了很大的火，
扯着我说，为什么我不是男孩子，
这样我就可以讨我爷爷奶奶开心。
事后，我妈抱着我道歉，
说她想要二胎了。
我不怪她，
我想她不是不喜欢我，
她只是想挽救她濒临破裂的家庭。
可是为什么女孩子就不值得喜欢。
差不多了，他该动手了。
二十
第二天，我等到了他们。
我被叫去了办公室。
我爸，顾若雪，辅导员和一众校领导在里面等着。
我刚刚进来，
就听见这个和我血浓于血的男人义正言辞，
指责我未参加高考，也非特招生，
买他人学位入校，品行不端，
顽劣不可教，应该立刻赶出学校。
我没想到，从小到大的优秀生仅经历的两次辱骂，
一次被骂没爸爸爱的书呆子，是因为他。
还有一次就是他现今。
我看着他拿出的一系列证据，
照片是合成，资料是假的。
一众领导沉默着，辅导员和顾若雪得意地笑着，站队分明，
我孤身一人。
他这么做只不过是想让我无路可走，再乖乖听话。
我来之前已经发了消息给律师，让他报警。
“爸，我们做个亲子鉴定吧。”
我笑着就哭了，突然被抱进一个温柔的怀抱。
好安心，我曾经想我爸的拥抱应该也是这么安心，
但是他从来没有抱过我。
“对不起，我来迟了。”
莫晏声音中带着点紧张，心脏剧烈跳动着，
应该是一路跑来的。
他今天在做实验的，怎么过来了。
我没有告诉他啊。
警报声想起，我的律师带着警察以偷税漏税的罪名逮捕我爸，
证据是那一本账本。
莫晏动用家族力量，当时在场的领导无一幸免。
这场闹剧最终散场。
二十一
新闻报道“经查实，顾氏集团总裁顾远舫因偷税漏税一亿已被逮捕入狱，判处七年有期徒刑。”
我毁了我爸辛辛苦苦经营的事业，名声形象。
我最后一次来看他，他衣衫不整，面容颓废。
我告诉他陈若卷走了钱带着顾若雪跑了，
他不可置信，似乎想越过铁栏掐死我。
我还送了他一份亲子鉴定，
是我和他的。
那天结果出来时，我愣了很久。
明明我是他亲生女儿，为什么他偏偏不爱我。
我静默地看着他，和他告别，
应该不是，是和我的过去告别。
二十二
我后来才知道，
那天莫晏会来，是因为他给我发了很多消息，
我一条都没有回。
我想到曾经和我爸发的数条消息，
没有回应的消息。
张扬也告诉我，
我和莫晏的第一次见面，
应该是我初一被欺负那一次，
那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高二学长。
他之后一直在偷偷关注我，
只不过没多久我就被我外公送出国了。
二十三
莫晏跟我表白，
但是我拒绝了。
我忘不了我妈因为爱情从骄傲大小姐变成了家庭怨妇。
我不想被爱情拘束，
我应该是自由的，热烈的，
我要向前走，然后自己去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