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逃出桃花源
王子群2025-11-11 16:526,215

  

  仁义一直乐此不疲地在灵石那里偷听人们的祈祷,方有格一直很担心,万一被人发现可怎么办,还不闹个天翻地覆啊!可说他多次,他就是不听。

  方有格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那天,仁义闲来无事又跑到灵石背后听一个人在那里喃喃地祈祷,不禁想笑。原来这人的祈祷不像一般人那样,要么乞求灵神保佑他或者家人身体健康、平平安安什么的,而是乞求灵神保佑他能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仁义就在心里说,屁大点事儿也来劳烦灵神,要是灵神真的会显灵,还不得累死啊?就像镇远县青龙洞的一副对联说的那样,只有几文钱,你也求、他也求,给谁是好?不作半点事,朝来拜、夜来拜,教我为难!

  不料那人却拜得极其虔诚,惹得仁义终于没能忍住笑出声来。

  “哎呀,灵神,你显灵了啊?”那人原本双手合十的,听得笑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了头,又念念有声起来,“灵神,灵神,大慈大悲的灵神啊,让我睡个好觉吧!”

  仁义原本以为自己笑出声来,会把他吓跑的,不料他居然还来劲了,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开始还以为是灵神显灵了,慢慢觉得笑声不对,疑疑惑惑的,又听见仁义笑得倒在地上,再也不敢吱声了,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仁义笑了一阵子,眼泪都笑出来了,好容易才止住,忽然才发觉有点不对,怎么没有动静了?是不是把那小子吓跑了?吓跑不打紧,别吓出毛病来就好。一想到这,仁义吃了一惊,暗暗懊悔自己不该这样。

  他从灵石背后走出来,就要回去了,蓦然看见灵石前黑黢黢的一截木头戳在那里,知道是那人了,心下生疑,不敢走近,怕把他吓出个好歹来,但又不敢不理,想了想,就招呼道:“喂,喂——”

  那人胆子倒大,忽然长跪不起:“上神保佑——”

  仁义心下一惊,坏了,他认出我来了!可是事到如今,再后悔也没用了,只要硬着头皮问:“何事?”

  “求上神保佑,让我睡个好觉吧,整宿整宿睡不着,太痛苦了啊——”

  “这个好办,你起来,在村里跑上三五个来回,保你回家睡得着,睡得香,一觉睡到大天亮。”仁义直言正色道。

  “是,谢上神。”

  “快去,快去!”

  那人忙不迭地爬起来,一溜烟地跑了。

  仁义赶紧回到下榻处洗了洗就睡了,一夜忐忐忑忑,生怕那人把他偷听的事泄露出去,那可就请客客不来,坏菜喽!

  然而,上神偷听别人祈祷的事还是在村里传开了。

  “看你干的好事!”方有格十分生气,本来偷听就是一件不道德的事,现在又被人发现了,还是被人尊称为上神的家伙干的,又是在这遍地都是谦谦君子的桃花源里,真丢死人了!——这不是夸张,是事实,真的比死人还难堪!——在世上,丢人都是一件糟心的事,在世外桃园,更是一件糟心的事,因为这里的人们把丢人看得比天还大,比性命还重要啊!

  仁义自知理亏,钻在屋子里不敢出来,被方有格和苗莲娜骂了个狗血喷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好容易捱过半天,人们终于涌过来,堵在门口。

  方有格急坏了,在屋子里不停地转来转去,转得头都晕了,还是停不下来:“看看,看看,都是你惹的,还怎么见人啊?”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下你得意了吧?”苗莲娜也气坏了,事是仁义惹的,丢人却是他们三个的,谁让他们是一起的呢?摘都摘不开的!

  可是,听了听,好像不对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就在三人惊疑不定的时候,主人家敲门来了:“上神,外面一众人等求见呢。”

  看来躲是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了。

  “感谢上神保佑,我夜儿个睡得可香了。”那人一看见三人,马上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喜滋滋地说,“我把上神了解人们疾苦的事都说了,人们都来求上神保佑呢。”

  “不见怪?”仁义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见怪,不见怪,还请上神多多聆听小人们的诉愿,多多保佑才好啊!”一众人等纷纷朝三人拱手。

  “没人见怪啊?”苗莲娜也懵了。

  直到这个时候,仁义才反应过来,马上就得理不饶人地叫嚷起来:“见什么怪啊?别忘了,在他们眼里,咱们可是上神,上神,就是神仙,懂不懂?懂不懂?不是我偷听,能有白雪梅和张长生的今天吗?不是我偷听,能有秀姑的和她爹的今天吗?不是我偷听,他能睡个好觉吗?哼!”

  “坏事变好事,也算是歪打正着,不打不罚,行了吧?”方有格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脸也缓和下来。

  “瞧你俩刚才那一副嘴脸,差点能把我吃了!”仁义仍愤愤不休。

  “哟,还我俩呢,刚才是谁啊,缩在屋子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苗莲娜被他怼急了,也不依不饶地反唇相讥。

  “行行行,你俩两张嘴,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俩。”仁义说着,马上就喜笑起来。

  自此,仁义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去灵石背后装神弄鬼了,也敢大刺刺地走近祈祷的人听他祈祷些什么了。人家也不避讳他了,甘心情愿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还求他保佑哩。

  仁义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胡诌一番——当然,如果真的有事,他还是会和方有格、苗莲娜商量着想办法帮助的,像求睡个好觉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随便忽悠一下就完了。

  有一天,仁义溜溜达达来到空场地,却没见到任何来祈祷的人,就信步溜达了一圈。这个空场地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早就熟得透透的了。可他溜达着溜达着,忽然就溜达到高台背后去了。

  高台背后有一座庙,名叫忠信庙。

  仁义很奇怪,怎么以前没发现呢?还忠信庙,是纪念谁呢?信步走进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谁。

  刚出门,见一个人走进来,看到他,忙打招呼:“上神也来了。”

  仁义本来要走了,忽然停下来:“这是谁啊?”

  “哦,武陵人。”那人一提起庙里供奉的人,马上一脸崇敬。

  仁义一愣,不由好奇道:“他有何德行?”

  “只一点,但已是足够大的德行了!”那人越发崇敬,滔滔不绝起来,“我们的先人原是为了躲避秦时的战乱,领着妻儿和乡邻来到这个与人世隔绝的地方,不再出去,因而跟外面的人断绝了来往,再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这个武陵人原本是个打鱼的,一天迷了路,误打误撞闯入我们桃花源来了,还把外面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先人这才知道后来不仅有过汉朝,还有过魏朝晋朝。我们先人好酒好菜款待了他好几天,临走又送了他一些东西,要他不要对外人讲起我们桃花源的事。这个武陵人真的诚实守信,没对外人说起,所以,我们才安安静静又过了一千多年啊!为了感念武陵人,我们先人特意修建了这座庙宇用来纪念他!”

  “这里真的是桃花源啊?”仁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是啊。”那人说,“哦,对了,上神,你知道桃花的别称吗?”

  仁义摇摇头。

  那人却如数家珍:“玄都花、芳菲、阳春花、武陵色、桃华、碧桃、花桃、姻缘花、红雨……哎,上神,你知道桃花为什么会有武陵色这个别称吗?就是因为这个武陵人啊!”

  “这里,真的是桃花源啊?”虽说人们都称这里就是世外桃源,三人开玩笑也说这里是世外桃源,可没有什么证物,都当玩笑。现在听了这人的一番说辞,又见到纪念武陵人的庙宇,还有桃花的别称居然也有武陵色的,仁义不得不相信这里真的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是的,上神。我们桃花源可好吗?”那人问。

  仁义一下回答不上来了。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误闯入桃花源,还能出得去吗?岂不该哭?见识了世外桃源安宁和乐、自由平等的和美生活,何其幸运?岂不该笑?

  见到方有格和苗莲娜,仁义把情况述说了一遍,把两人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苗莲娜说:“他们把我们当天上来的神仙,我们把这里当成是世外桃源,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啊!”

  方有格尤其感慨:“桃花源人真是太实在了!”

  “怎么呢?”

  “他们居然真以为武陵人信守诺言呢,还给他建庙来纪念,却不知道武陵人从这里出去就做了记号,拜见太守,把情况如实做了禀报,还带着人来寻找,只是再次迷了路才使桃花源幸免于难。要不然,哪还有今天其乐融融的桃花源啊?真是莫大的讽刺啊!”方有格不由得拍着桌子,其痛心疾首无以言表。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半晌,仁义试探地问。

  “得尽快离开这里,我们已经在这里逗留得太久了,家人会担心我们的!”方有格坚定地说。

  “是啊,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苗莲娜十分赞同。

  “可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什么都有,就差一根钢针了,到哪儿能弄到一根钢针呢?”仁义搔了搔头,不由扫了表姐一眼。

  “都怪我,仁义好不容易才摸到一根钢针,我竟然不小心弄丢了……”娜娜悔恨不已。

  “丢了就丢了,再后悔也无济于事,还是再想办法吧。”方有格安慰她说。

  “这样,我试试能不能从秀姑那里借到一根钢针!”苗莲娜忽然想起她这个高徒来,顿然来了信心。

  “恐怕——难。”仁义木着脸说,“这里的人们太热情了,他们一听说我们要修补七彩祥云,马上家家户户都拿出彩线来,可一听说修补完七彩祥云,我们就要离开,马上不干了,一根针都看得死死的,生怕我们离开,秀姑也是这样,现在再去找她,恐怕她也不会松口啊!”

  “慢慢来吧,只要把我们的难处跟秀姑讲清楚,我想,秀姑肯定能够理解的。”方有格温和地说。

  “但愿吧。”苗莲娜虽然嘴里这样说,口气和表情都已没有了刚才的信心。

  “唉,这真是一根针难倒英雄汉啊!”仁义长叹道。

  “要不然,你再去琉璃池摸一根上来?”娜娜半开玩笑半希望地看着仁义说。

  “哪那么容易?”仁义嚷起来,“你当那是造针厂啊?”

  然而,没过几天,那根钢针还是失而复得了。

  事情是这样的——

  三人又轮到了一户人家招待,可惜这户人家的房屋很是紧张,不说像小毛家吧,也差不多的窄巴,勉勉强强也仅能住两个人,三个人是万万不能的,不得已苗莲娜只好借宿。凑巧的是邻居就是以前招待过他们的人家,这户人家不但热情有加,房子还宽敞明亮,又干净又整齐,苗莲娜喜欢得不得了,还想再住,可惜轮到下一家招待他们了,不得不离开。现在既然招待他们的人家住房紧张,就趁机借住一下呗。那户人家一听上神要借住,欢喜不已,就把苗莲娜让进了那间她原来住过的房间。毕竟是上神住过的房间,这户人家视若珍宝,房间里的桌椅板凳、瓶瓶罐罐什么的自苗莲娜离开都没动过,还是原来的样子。苗莲娜感动不已,这里看看,哪里摸摸,亲切得很,温暖得很。当她摸到褥子的时候,突然被刺了一下,再一看,顿时惊喜不已,原来刺她的就是那根被她弄丢了的钢针!苗莲娜激动坏了,恨不得立刻就找到方有格,把这个重大的好消息报告给他!可是太晚了,只好等着明天了。苗莲娜激动得几乎一宿没睡,天一亮就赶紧找方有格和仁义去了。

  “哇!姐,你可太棒了!”仁义马上就惊呼起来。

  “嘘——”方有格急忙制止他,“小心被他们发现了,我们恐怕就走不成了。”

  “是是是,小心为妙,小心为妙。”仁义赶紧把声音压低下来。

  “咱们赶紧走吧,格子。”苗莲娜激动地说。

  “走!”方有格刚走到门口又停住了。

  “怎么了?”姐弟俩都不解地看着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忘带了?”

  “没,没什么,走吧。”方有格环顾了一下房间,终于一扭头,走了出去。

  他们平常就会在村里走来走去的,也有的时候会爬爬桃花山,村人早已司空见惯了,根本不担心他们溜走,因为他们要走就得驾起七彩祥云,而七彩祥云破了,是需要修补的,彩线虽然有了,可没有修补七彩祥云的钢针还是不行嘛。事实上也是,他们爬完桃花山,不久就下来了,还像先前一样规规矩矩地回到村里,继续接受人们的招待。

  所以,现在他们在村街里走着,村人并没特别注意他们,还像先前一样看见他们客客气气地打招呼,客客气气地躲到一边,让他们先过。

  他们也习以为常了,向村人点点头,优哉游哉就走了过去。

  出了村,就是通往桃花山的路。

  三人走着走着,方有格忽然停了下来,回头深情地眺望着。

  “怎么了?”姐弟俩看着方有格,又顺着方有格的方向望着桃花村——这个热情又真诚地招待了他们快一年的地方!

  “大方,你是不是舍不得走了?”仁义开玩笑说。

  “格子,咱们走吧。”苗莲娜催促说。

  “让我好好看一眼这个安宁又厚道的村子吧!”方有格仍一往情深地眺望着村子,“别忘了,我们这一走就是一辈子啊!”

  “是啊!”

  三个人站在一处高地上,无限深情地眺望着村子,眺望着村子的树木,眺望着村子里那一座一座的茅草屋,眺望着村子里袅袅升起的缕缕的炊烟……

  还有那绿油油的大牧场,牧场上悠闲地吃着草或者嬉戏打闹的猪马牛羊……

  奔腾的桃花河,卷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

  三人望了许久许久……

  “格子,咱们走吧。”苗莲娜轻轻摇晃着方有格的胳臂。

  方有格从高处走下来,刚踏上直通桃花山的山道,忽然再次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

  “是这样。如果我们就这样走了,还没轮到招待我们的人家会误以为我们讨厌他们,这会让他们在村里抬不起头来的。”方有格一脸凝重地说,“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太对不起他们了。”

  “哎,说的也是。”仁义说,“可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不,我们必须向他们说清楚事情的原委!”方有格认真又坚定地说。

  “怎么说?”苗莲娜紧盯着方有格。

  “还回村里?”仁义叫起来,“能说吗?只要一开口,肯定就会被拦下来的!那样我们就走不了了,永远也别想离开这里了!”

  “是啊,格子!”苗莲娜也担心起来。

  “别忘了,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啊!这不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在外面!大方——”好像生怕方有格突然拐回去似的,仁义下意识地把方有格的胳臂紧紧拉住了。

  “不能回去啊!”苗莲娜的心也揪起来。

  “我知道。”

  “那,那怎么告诉他们情况呢?”

  “我们给他们写一封信怎样?”方有格盯着两人。

  “好啊,这主意好!”仁义拍着手嚷道,忽然又沮丧起来,“哪里有纸,哪里有笔啊?这荒郊野外的……”

  “没事,咱们就以大地为纸,以手作笔!”夜里刚下了一场雨,地上还湿乎乎的,正方便写字。看来方有格早已成竹在胸。

  “那,在哪里写呢?”苗莲娜问。

  “就是啊,”仁义也发现了问题,“要是我们写了,他们又没看到,不是白忙活了吗?”

  “位置我早已想好了,就在百桃树下!”方有格说着,抬起手向远处一指。

  远处,那棵百桃树依然葳葳蕤蕤地屹立在那里。

  “好!好,这地方选得好!”仁义赞不绝口,“方有格,咱们赶快去写吧,写完,咱们就上山!”

  “嗯!”方有格点点头。

  三个人很快来到百桃树下。

  方有格小心地走过去,伸出食指在潮湿的泥地上写了起来——

  尊敬的桃花源的亲人们:

  感谢你们这么多天来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们将铭记于心,没齿不忘!

  我们不是什么得道升天的神仙,跟你们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只不过是外面几个爱冒险的年轻人罢了。我们乘坐的热气球出了问题,误打误撞闯入桃花源,打扰了你们,也让我们见识了你们安宁和美的生活。

  我们要回家了,免得家人牵挂。后面没能轮到照顾我们的你们,像已经招待过我们的人家一样,我们永远感激不尽!

  我们的钢针是仁义在池塘无意中摸到的,借用一下,修补我们的热气球,用完,我们就还给你们,就放在桃花山顶峰下的山洞里。记得来取。

  另外要告诉你们的是,外面晋朝以后,又有许多朝代建立,依次是南北朝、隋朝、唐朝、五代十国、北宋、南宋、元朝、明朝、清朝、中华民国,现在已经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了。

  请你们放心,我们出去以后,永远不会向别人透露你们的行踪的!

  再见了,亲人们!

  在我们心里,你们永远都是我们的亲人!

  方有格胡仁义苗莲娜拜上

  三个人对着百桃树鞠了个躬,这才向桃花山走去。

  桃花山虽然是桃花源的神山,但海拔并不高,他们也已经攀爬过多次,很快就到了山顶,找到那个山洞,把藏在里面的热气球拉出来,找出破洞,再把彩线找出来——他们每次检查热气球时,都会带一些彩线上来,积少成多,足够用了——交给苗莲娜。这时候的苗莲娜早已熟稔了针线,三下五除二就把三个总共有五米多长的口子缝得结结实实的了。

  仁义和苗莲娜拉起热气球的气囊,方有格打着火,把喷嘴对着张开的气囊呼呼地喷起热气来,一会儿,气囊就鼓起来,升起来,飘起来,终于飞起来。

  三人急忙跳到吊篮里。

  热气球继续升高,升高,升高……

  热气球在空中稳稳当当地飞起来了……

  吊篮里,三人都深情地望着下面越来越小的桃花源,谁也不说话,都静静地俯瞰着……

  一会儿,仁义忽然问:“我们这是逃跑吗?”

  “你说呢?”

  

继续阅读: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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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桃花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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