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河有人落水了!”
一声高喊打破了桃花村悠然的宁静,人们蜂拥而出,争先恐后地朝桃花河跑过去。
听说有人落水,三人也急忙冲出来,跟着人群一起向桃花河飞奔过去。
三人来到桃花河的时候,岸边已经站了不少人,奔腾不息的河水里,已经有人跳下去了,他们向前面两个黑点冲过去。两个黑点时而露出来,时而沉下去,明显就是落水的人,而且还是孩子。跳下去的人奋力向他们游过去,可水流让他们很难接近,有时候明明接近了,突然一个浪打来又把人冲到一边去了。
两个孩子露出来的时间越来越少,明显落水有一会儿了,有点支持不住了。
情况十分危急,如果再不能救上来的话,两个孩子就危险了。
仁义和方有格哪里还看得进去?连衣服都没顾得脱下来,就“噗通”一下跳到水里去了。
桃花村的人还没见过这样的,都不由惊叫起来——那么多人一起惊叫,声音就很大,在河面上传出很远去。
到底是极限运动爱好者,身体就是棒,游泳的技巧也不错,很快他们就接近落水者了。
落水者已经不再挣扎了,完全随波逐流。方有格和仁义只要随着水流快速接近他们就好。
一会儿,两人就到了跟前,一人一个,抓住落水者,一边向岸边游着,一边拖着落水者。
岸上的人看到他们已经把落水者往岸上拖,禁不住欢呼起来:“好啊,太好了!”
原来跳进水里的人也纷纷向他们游过来,岸边的人,有会凫水的急不可耐地向水里趟过去,明显想帮助他们拉住落水者。
方有格和仁义见了,更是信心十足了。
就在他们快要到岸的时候,忽然一股水流冲过来,一下把他们推了出去。
“小心点啊!”苗莲娜在人群里眼睁睁地看着,本以为马上就到岸边了,安全了,没想到忽然被推出去,着急得叫起来。
“绳子,绳子!”岸上有人急吼吼地叫。
很快,一条手指粗的绳子就抛进了水里。
方有格眼明手快,一把就把绳子抓住了。
“快拉,快拉!”有人催促道。
“不行啊,不能拉,后面还有一个还没抓到绳子呢。”又有人阻拦。
“拉,快拉!先救上来一个再说!”
“不行,怎么能撇下一个呢?”
“先救上来一个,总比一个都救不上来好吧?”
“什么呀?快拉绳子!”
“还有绳子吗?快抛下去!”
然而这根绳子却扔到了方有格头上,被方有格一挡,仁义就够不到了。好在方有格手里抓着的绳子开始拉动了,使得方有格就像一条被钓上来的大鱼一样,被迅速地拉倒岸边来。那些已经站在岸边水里的人慌忙扑上去,有拉方有格的,有拉孩子的,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救上岸来了。
然而,孩子却没了一丝气息,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啊!”一个妇人从围观的人群中钻进来,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娘可怎么活啊?!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围观的人都连连叹息。
“快把牛牵过来!”有人大叫。
一会儿一头老水牛被牵了过来,围观的人急忙闪开一条道儿。有人站出来,明显想把孩子放到牛背上去。
这会儿,苗莲娜也冲进来,急火火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救人啊!”
“救人?”
“对啊。”
“怎么救?”
“把孩子放牛背山,拖着转一圈,孩子把喝进去的水吐出来,就好了。”
“能救活?”
“孩子命大的话,就能救活。”
“不行!孩子必须救活!”
“这个……”
“听我的,都别动!我来救孩子!”苗莲娜说着趴下身子,捏住孩子的鼻子,对着孩子的嘴巴猛吹起来,随即两手掌压在一起在孩子胸口使劲一下一下地按压起来,按几下,再捏住孩子的鼻子猛吹一口气,再按几下,再猛吹一口气……
一众人等都没见过这等救人的法子,想阻止,又碍于她是上神,都惴惴不安地看着。
一忽儿,孩子吐了几口口水,咳嗽了一阵,哇哇大哭起来。
“活了,活了!”众人欢喜地叫着,互相说着,“真是活神仙呢!”
这边刚完,那边仁义拖着的孩子也被救了上来。苗莲娜连忙赶过去,如法炮制,第二个孩子也被她救活了。
这下,三人的名声更是传得远传得神乎了,也更坐实了他们是上神的说法。这下,他们彻底百口莫辩,再也洗不清自己是普通人的身份了。
这事过去几天后,当人们再见到他们都称他们活神仙的时候,方有格打住大家问:“桃花河经常有人落水吗?”
“是啊。今年幸亏有上神在,两个孩子总算平安无事,要不然……唉——造孽啊!——”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修一座桥呢?”方有格奇怪道。
“就是,就是,反正你们经常来往于两岸,修座桥,不但安全,还方便不少呢!”仁义抢着说。
“就是啊,我也觉得修座桥再好没有了。”苗莲娜也说。
“修桥?我们何尝不想修桥啊,可是,难啊!……”
“怎么了?”
“是不是石料不够?”
“不是,石料充足得很,别的不说,单是俞家挖山挖出来的石料就是造十座桥也用不完啊!”
“那就是造桥的匠人难找?”
“也不是。”
“再不然就是运送石料困难?”
“更不是啦,只要造桥,我等不要工钱也愿意搬运石料啊!”
“那,既然如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上神有所不知,一年里端午节是村中最大的节日,要是造了桥,就把河水挡住了,就无法赛龙舟了啊。”
“这样啊!”
“为了赛龙舟,这代价也太大了啊!”
“可是,大家愿意啊!”
嗐——
“不行啊,我们必须帮他们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好。”这几天,一想到桃花河,他们就急得不行,仁义更是热心又急迫,像是央求方有格一样,又像是自言自语。
“是啊。”方有格皱着眉若有所思。
“我看,咱们应该劝劝大家,不能为了娱乐就拿人的性命当赌注啊!”苗莲娜忧心忡忡地说。
“村民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啊。”方有格慢慢地说。
“什么?可以理解?那可是用性命娱乐啊!”
“你想啊,这里虽然民风淳朴,与世无争,可没点乐子,也太沉闷了,再说,他们一年也就一次,也是难得的盛事呢!难怪大家都愿意。”方有格分析说。
“那,要是按你说的,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呗。”仁义生气地说,“下一个还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倒霉呢。”
“这样,我们可以设计一个特别的桥,兼顾两种功能,岂不是好?”方有格自信地说。
“这么说,你有方案了?”苗莲娜看着方有格,欣喜地说。
方有格点点头。
“你的方案是……”
“吊桥。”
“吊桥?”
“吊桥。我们只需要在河中修两座桥墩,就能架起三眼桥,平常时节把吊桥放下去,赛龙舟的时候就把吊桥升起来,这样就能两不耽误。”方有格胸有成竹地说。
“这个方案好,完美地解决了赛龙舟和两岸往来的难题!我赞成!”仁义说着,向方有格竖起了大拇哥。
“我们格子就是行!”苗莲娜也很高兴,不失时机地把方有格夸赞了一番。
谁都以为这是个天衣无缝的方案,村里一准会同意的,没想到当他们把这个方案拿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疑疑惑惑地看着他们,很明显不是十分肯定。
“怎么了?”方有格问。
“是这样,上神,我们也知道上神的一番好意,”里宰赶紧说,“可是我们都没见过这样的桥啊,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三人有点不解,吊桥而已,怎么会没见过呢?又一想,可不是吗?这里的人脑子里的认识还停留在两千年前,哪知道什么吊桥啊,更别提立交桥什么的了。
方有格马上挖了一块泥巴,做成桥墩,又找来小棍棒做吊桥,演示给他们看。
这下,他们看懂了,但还是有点不放心:“能吊得起来吗?”
既然他们不放心,那就先做个模型,更具体地演示给他们看好了。方有格马上动手,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做成了逼真的吊桥模型,又做了三条龙舟的模型,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演示大家看。没多久,整个村子都知道了上神的神奇发明。
三人在村里走的时候,马上就有人兴致勃勃地喊:“吊桥,吊桥,吊桥!”
看来,大家都认可了吊桥。
然而,方有格却不急着要他们建造,仍一遍一遍地演示给人看。
“不错,不错,好神奇呢。”有人夸奖道。
“这下可以开始造桥了吧?”仁义问。
“急什么?”方有格笑笑,依然耐心地演示给人看。
“怎么了?”仁义急了,“人家都认可你的吊桥了,你还演示什么啊?那桃花河可是天天都有人过来过去的,随时都会有人落水的,随时都会出人命的啊!”
“就是啊,格子,别再耽搁了!”娜娜也急了。
“你以为我不急啊?我要是不急,就不会设计这桥,还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给每一个人演示了!”方有格激动地说。
“既然你也急,那你还不赶紧造桥啊?”
“咱们急没有用,得他们急才行!”方有格指了指门外。
又过了几天,终于有人急了,等方有格再要演示给他们看的时候,他们看都不看,马上嚷起来:“赶紧造桥啊!”
方有格却仍是笑眯眯地给人演示。
终于,人们都蜂拥过来,一致要求方有格赶紧造桥,方有格这才装模作样地问:“真的要造这样的桥啊?”
“真的!”
“真觉得好?”
“好得很哩!”
“那行,咱们现在就开始动工!”
一听说吊桥要动工了,村里的动静更大了,男女老少都来了,还带着家伙事儿呢,什么扁担,畚箕,铁锹,斧头,榔头,铁钎,绳子,杠子,锤子……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方有格很快给大家做了分工,有采石头的,运石头的,烧石灰的,运石灰的,挖沟渠引流的,挖地基的,造木吊桥的,打铁钉的,造滑轮的……五行八作,忙得不亦乐乎。
两个月后,一座二十丈长,五尺宽的吊桥就造好了。中间按照方有格的设计,造了两座各两丈长的桥墩,三个桥孔是大开的,各宽一丈五尺。桥墩上还修了护栏,木吊桥上也安装了矮矮的护栏。一切看起来都很安全,舒适。
竣工那天,更是热闹非凡,全村的人都来了,都要在桥上走一走,又新奇又开心,就连敲锣打鼓的乐手也心痒难耐,放下家伙跑到桥上来了……
桥造好了,两岸来往也方便了,有人提议,该给桥取个名字了。叫什么名儿好呢?
有人说,这桥是上神造的,应该叫上神桥。
一众人等齐呼,好名字,好名字,既能说明造桥者,也能得上神保佑,再合适不过了。
然而,方有格却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真正能保佑你们的是你们自己,看,这满山的桃树,遍地的庄稼,成群的牛羊,哪一样不是你们靠自己的劳动换来的啊?依我说,地方叫桃花源,山叫桃花山,河叫桃花河,村叫桃花村,这桥也应该叫桃花桥才对。
这当然没什么不妥,既然上神这样命名的,也不好再改,于是这桥就叫了桃花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