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要不是有路潞在中间搭线，恐怕冯晔连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她，当然，如果不是他看中了她的剧本，就算有路潞两人也未必会合作。
她有些好奇，“我听说，你当年是想签路潞做你的御用女一号？”
“嗯。”
“因为她年轻漂亮？”
冯晔再次白了她一眼，“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年轻和漂亮，她的颜值气质拿来做演员虽然确实算得上首屈一指，但你觉得我这么肤浅？”
“那是为什么？”
冯晔叹了口气，只淡淡的吐出两个字，“野心。”
言晏一愣，这是她没有想过的理由。
“做演员，最重要的就是有野心，有足够往上爬的动力，”冯晔单手端着咖啡杯，轻薄的雾气寥寥萦绕，他双眼微眯，像是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路潞时的场景，又带着些许的遗憾，“抛开脸蛋身材不谈，她身上那股韧劲，至今我还没在哪个女演员身上见过。”
事实证明，他确实没有看错人，只不过路潞的野心，比他想像的还要大，大到，整个江城恐怕没几个人压制得住。
言晏张了张唇，“那……你是怎么看出来她有野心的？”
那些年，她都没有看出来。
冯晔淡淡睨着她，“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演员在他面前演什么戏他如果都看不出来，他在这一行这么多年算是白混了。
说到这里，他又多看了面前的女人几眼，“回头聂家要是破产，你要是来做我的御用女一我也可以接受。”
言晏愣了下。
“要脸蛋有脸蛋，要演技……”冯晔上下打量着她，最后那不咸不淡的视线落在她有些懵的脸上，意有所指的笑了下，“我看你也不差。”
言晏眨了眨眼，然后淡定的回了个笑。
“做什么去？”
见她起身就要走，冯晔连忙叫住她。
“为了避免不被你压榨，”女人已经将包挎在了肩上，扭头就出了门，“去看看我金主要完蛋了没。”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于公司总部的一系列负面新闻，整栋WK大楼的气氛都显得死气沉沉，且忙碌，连着底层员工的面色都带着一股无声的压力。
言晏刚走到总裁办公室的门口，就看到夏冉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对方在关上门的瞬间也看到了她，然后落落大方的朝她走过来，“关小姐。”
言晏淡笑着回应，“夏小姐，好久不见。”
一段时间不见，比起她第一次见她时的那种温静淡然的文艺气息，女人身上那股干练沉静的气质更浓了几分。
夏冉微笑道，“不久，只是上次人多，没来及打招呼。”
指的自然是上次在餐厅的偶遇，言晏下意识往她身后看了一眼，除了一个随行的助理也没有夏总的身影，兴许是察觉到她的疑惑，夏冉又补充道，“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来，不过您放心，只为公事。”
最后一句话，倒更像是担心她误会什么，言晏笑了笑，倒没显得怎么在意，“我没理解错的话，夏小姐如今和聂总应该是竞争关系？”
竞争关系，又独自出现在这里，大概率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夏冉自然听出了女人话中的试探，“如今是竞争关系，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合作关系，不是吗？”
见她回答得滴水不漏，言晏这才认真的审视面前的女人。
她忽然想起当初夏冉来找她的时候说的那番话，笑了下，“看样子，夏小姐已经正式接手夏家的业务了。”
“机会总是靠自己争取的。”
“恭喜。”
这点言晏也不意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女人向来不会被外界因素所干扰，能屈能伸，就更能为办事效率添砖加瓦，恰好，夏冉几者兼备。
“到时候还请关小姐多多指教。”
言晏点头，“有机会的话。”
“那我就先走了，下次见。”
说完，夏冉朝她颔首示意，便带着助理离开了。
办公室的门一开一合，聂南深只以为是人去而复返，“还有什么事……”
抬起头来，没想到是她，顿时把手头的工作停下了。
言晏关门进去，“我刚才遇到夏冉了。”
一个前脚一个后脚，两人会遇上再正常不过，聂南深转动了椅子，朝她单手打开的姿势，眉眼含笑，“然后呢？”
言晏看了他的手一眼，还是绕过桌面走了过去，“聊什么了？”
人未到，聂南深已经率先拉着她的手把人带到了腿上，手臂圈着她的腰，“你指公，还是私？”
她点点头，“你们原来还有私事可以聊。”
男人低低的笑声漫在耳侧，“想听什么？”
她漫不经心的，“既然是私事，那我就不方便过问了。”
“公事。”
“唔……”言晏随手拿起了那只刚才被他用来签文件的钢笔，“不是说夏总一向自视甚高，信不过自己女儿不愿让她参与公司业务，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把她嫁出去替夏家找个有本事的女婿？”像是闲聊般，一边取下他左手上的手表，一边把他的袖口撩到小臂的位置，“这才过了多久，就改变主意了？”
“能者居上，夏家现在无人可用，说到底也就只有这一个女儿，”聂南深低头看着女人在他的手臂上肆无忌惮的涂涂画画，漫不经心的道，“是才是庸，试过了才知道。”
女人头也没抬的专注，“看你的评价，应该是挺好了。”
“还不错，有点本事。”那笔尖划过的地方轻轻痒痒的，每一下都像是挠在了心上，聂南深被捣腾得心不在焉，只盯着女人手里的动作，低头凑了过去，“在画什么？”
“表啊，”言晏把他的手露出来给他瞧，“你没玩过吗？小时候大家都这么画。”
聂南深瞧着手上那块画工简单却连每个刻度都标得精准的手表，皱眉一脸嫌弃，“不玩，幼稚。”
言晏哼了哼，懒得搭理他，“装什么深沉，小孩子本来就幼稚。”
说着继续埋头将表带给他添上。
聂南深失笑，虽然有些嫌弃，但也只是由着她去，看着女人专注且认真的脸，空荡的胸口像是忽然就充实了许多，溢出更多酸涩不知名的情绪，隐隐发疼。
那只搂着她的手不觉紧了紧，下巴抵在她肩上，低低浅浅的笑，“来找我，就为了给我画一块表？”
“当然不是，”终于把表带也画完，言晏举起他的手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大后天有时间吗？”
“好。”
言晏僵了一下，回过头来瞧他，正好对上男人紧锁的视线，她轻笑，“我还没说什么事，你就说好？”
“哪次你提要求，我说过一个不字？”
“那……”她指了指他的手腕，轻轻歪了下脑袋笑得满足，“这个就当谢礼了。”
喉尖溢出男人低哑绵长的笑意，“言晏，你不给我吃就算了，”那只画着表的手撩开她披散在肩上的长发，让两人原本就近的距离更拉近了几分，唇齿间的温度贪恋般的蹭着她的肌肤，温润的嗓音伴着蛊惑的性感，“你拿这么个东西糊弄我，叫花子也不是这么打发的，嗯？”
言晏垂了垂眸，淡淡的别开了脸，也不着痕迹的避开了男人即将落下来的吻。
“聂总还不打算去吃饭吗？”指着他手腕的位置，淡淡的笑，“到时间了。”
聂南深眸色一暗，但还是看了过去，这才发现手腕上她画的指针刚好在十二点的方向重叠。
他重新掀起眸，带出几分兴致恹恹懒散的挑眉，“你请客？”
“这么小气。”言晏嘟囔了一句，拨开他的手就起了身，“那我自己去吃好了。”
然而刚走出没几步，腰肢就被男人重新搂住，聂南深目不斜视的带着她往外走，“我请。”
员工电梯离办公室有段距离，正是午休高峰，门口已经围了一堆准备休息去吃饭的员工。
他们人还没走过去，就听到了各种揣测的议论声，“听说今天又有几个合作黄了，财务部也都连着开了好几天的会，这下公司不会真的要破产吧？”
“不好说，听说序董似乎也打算撤股了，哎，你们说，咱们是不是也该给自己重新谋条后路啊……”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扯了扯她的胳膊，意识到不对的女人连忙回头，就看到已经朝这边走过来的两人，心下一骇，“聂总。”
听到声音的众人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两人，顿时也纷纷的让出了一条路，正在纠结刚才那番话是不是被听了去时，男人却只是点点头，面不改色的搂着身旁的女人径直上了专属电梯，连眼风都没往他们身上扫过。
身旁的人小声嘀咕，“你不要命了？饭碗也不是你这么砸的吧？”
“谁知道今天中午聂总这么早下班啊……”
电梯门一点点合上，最终将女人欲哭无泪的声音隔绝在外。
金属的电梯门上映着男人俊美无暇的五官，若无其事得仿佛没有听见刚才员工们的对话，矜贵又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