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中一片冰冷。
只要牵扯到苏一岚，所有的真相都会被扭曲，我似乎永远争不过苏一岚。
我没有想与她一争的想法，只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还有机会。
回城时，萧秦一行人跟在我的马车后面。
“小桃子，路边买些桃子，我闻到了桃香。”我掀起车帘，对车外的春桃说道。
春桃说道：“公主，这桃子没有宫里的那棵桃树结的桃子甜，公主那么喜欢那棵桃树，再进宫时，不如求皇后娘娘将那棵树求来？”
我必将通婚嫁到大周，此后身如飘萍，命都不知道要归于何处，又有哪里能给我种桃呢：“还是路边随便买几个吧。”
嫁到大周之后，我想吃大乾的桃子，怕也是吃不到的。
“萧秦起了疑心，疑心苏六如打什么阴谋诡计，他对苏六如起了杀心，苏六如嫁到大周，就会被他冷落，最终凄惨死去。”
看到画轴上出现的字，我一阵心酸。
我说的明明是真话，哪里有阴谋诡计？
春桃买了桃子过来，我那帕子擦了擦桃子毛，大大地啃了一口桃子，我周围的人到底怎么了？怎么牵扯到苏一岚，便是真相也变成了假的。
萧秦困在树上下不来。明明是我跟春桃把他从树上解救下来，他却对从没见过的苏一岚执念颇深？
我啃着桃子，忍不住潸然泪下。
难道只有做姑子和做乞丐，才能改变我的结局？
春桃说：“跟在我们马车后面的人，终于走了，不过他刚刚好像看公主了。”
“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罢了，不用管他。”桃子很涩口，我三两口吃完，将桃核从车窗扔了出去。
皇宫里那棵桃子树，虽然是我跟萧秦的见证，但是那是一棵树。
在我要跨进苏府大门时，一个年轻道士拦住了我。
5.
“姑娘，你灾厄缠身，一生无运，应当出家才对。”小道士朝我说道。
我娘叫我出家做姑子。
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小道士也叫我出家？我冷笑一声：“无运又何妨？灾厄缠身又何妨？我偏不出家。”
我非要不认命，与命运斗一斗。
那小道士目光复杂的看向我：“姑娘，你早年丧母，丧母那年本该出家，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撑到现在的，但是我知道，出家身在方外，才是你的归路。”
不就是劝我认命吗？
我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道士：“你要化缘还是去找别人吧，我是丞相府的小姐，又是皇后娘娘收的义女，好好的出什么家？”
丢下小道士，我走进了府门。
我，怎么会是无运之人？
这答案无解，次日我备了茶水小食，又发了帖子送去侯府。
我在侯府门外，等了好一会，等到苏一岚身边的瑞兰过来说：“世子夫人身子不适，不想出游。”
“叫嫡长姐好好养身子，城外杏花开的极好，她身子不爽利，只能错过了。”我转身坐上马车。
昨天拦我进门的小道士拦住了马车：“姑娘！”
“绕开他，不要与他为难！”这小道士令我想母亲，大概是他苦口婆心地规劝我出家的样子，跟母亲劝我的样子，十分相像吧。
出城去赏杏花的事情，没有成行。
马车刚离开侯府几步，一个内侍气喘吁吁的拦住了我的去路：“公主，大周使臣已经到了，皇后娘娘召见公主殿下进宫赴宴。”
内侍通知完我，又去通知侯府。
我掀起帘子，目光不期然与车外的小道士对上：“佛家才渡有缘人，道家就没劝人出家之说，况且一饮一啄皆是缘分，你既说我无运，你又何必来劝我？自相矛盾之事，只能证明……”
剩下的话，我没说，淡淡地瞥小道士一眼，对春桃说道：“改道，进宫。”
“姑娘，贫道玉真子，在玄清观，你想知道什么，可以来找贫道。”小道士提高了声音。
我放下车帘之前，在玉真子的眼里看到了——怜悯！
我何须一个小道士怜悯？
画轴上出现了一行字：“苏一岚与萧秦在桃树附近相遇，苏一岚向侍女抱怨这里有棵桃树太讨厌了，他问苏一岚，你小时候没爬过桃树？苏一岚不认识他，说她自小碰不得桃，怎么会爬桃树？”
我的眉头轻轻的挑了挑，有画轴在，很多事态的发展，不是不可改变的。
吃桃时落泪，是我故意的。
我怎么会随意流泪？
自从我母亲在我面前自缢，白氏和苏一岚进府之后耀武扬威，我就再也不会随意展露真正的情绪了。
康佳年亲手端了一碟切成块的桃子，放到我的桌上：“六如，我会向父亲请求叫你做我的侧夫人。”
“皇后驾到！”
内侍提高了声音。
我的目光没有落在康佳年拿来的桃子上，我起身径直走向皇后，盈盈一拜：“玉清给母后请安。”
6.
“好孩子！”皇后携了我的手，叫我坐在她的身侧。
我居高临下，与康佳年面对面。
他的脸色僵硬苍白。
或许他想起来了，我如今是圣上亲封的玉清公主，是皇后的义女，他一个侯府世子，居然想要我做妾？
画轴上新出现了一行字迹：“康佳年起了心思，想要污了苏六如，他认为萧秦若知道苏六如是个不洁女子，一定不会同意亲事，康佳年如愿得了苏六如为妾，侯府不满苏六如的庶女身份，最终她难产血崩而死。”
我的眼眸与康佳年的眼眸对上，在他眼里，我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见我与他对视，康佳年换上了情深不悔的神情。
画轴上“康佳年起了心思，想要污了苏六如，他认为萧秦若知道苏六如是个不洁女子，一定不会同意亲事。”这一排字迹在变淡。
宫宴开始后，一个宫女走到我身边小声说道：“公主殿下，世子夫人醉了酒，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她？”
我看着那一排逐渐变淡的字迹，点点头：“你带路！”
宫女领着我到了一处偏殿，她打开门：“世子夫人就在里面！”
这偏殿里面黑黢黢的，连灯都不曾点一盏，苏一岚会在里面？
里面会是谁，不言而喻。
“公主，你快进去啊！”宫女催促道。
一个人影靠近过来，一手刀砍在宫女的脖子上。
我一侧头，看到了白衣胜雪的萧秦，他嘴唇紧抿，脸色很不好看，提着软倒的宫女送进了偏殿。
随后关上了偏殿的门。
萧秦语音冰凉：“我对皇宫不熟，你带我发散发散。”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画轴上的字迹变了，我现在没空去看：“我对皇宫也不太熟，你跟我来吧！”
偏殿之中，已经传出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有宫女引着苏一岚过来：“你看清了是苏六如跟世子在这里？”
康佳年为了叫我做妾，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叫苏一岚撞破奸情，我势必要给他做妾。
灯笼的光芒越来越近，我领着萧秦穿过一个不起眼的角门：“上次在杏花林见到你，我觉得你有些面熟！我小时候常常会来这里的一棵桃树上摘桃子吃，只有一天，没摘到桃子，见到了一个在哭的小少年。”
“胡说，我怎么可能哭？”萧秦下意识地反驳。
月光下，我看不到他的脸，我继续说道：“还真是你啊！遇到你，也不知道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运，那一年我娘亲被父亲贬为妾室，从此之后，我成了庶女。”
来到桃树下，我指着一根树杈：“你就挂在上面，踩着小桃子的肩膀才下来的，我至今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公子，每次看到你，都是你一个人。”
借着看桃树的空隙，我赶紧看向画轴。
“苏一岚大张旗鼓的捉奸，看到的是康佳年与一个宫女苟合，宫女白薇成了康佳年的妾室，因为是苏一岚的表妹，她意图与苏一岚在侯府争宠，次年难产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