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
客栈本应当人来人往才对。
但是等到苏瑾叶下马，她也没看到附近的行人进客栈。
这家客栈身为诡异，人烟稀少变算了，就连店小二都不亲自来招待。
赵霆扫视了小二一眼，语气不善：“小二，我家姑娘来了许久了，怎么不见你上来送茶？”
话音才落，客栈的门和窗都落了下来。
一瞬之间，屋内一片漆黑。
青桃赶忙将苏瑾叶护在身后，小心道：“姑娘当心！”
这番景象，险些让苏瑾叶反应不过来。
她的脑子中飞速闪过了好几个可能，唯一害怕的就是血滴子的人找上门来了。
那她绝对不能活着回去了，不然就是害了谢昀。
只要谢昀活着，就能为她报仇。
屋内一阵阴风吹过，冻得青桃一阵瑟瑟发抖。
“你家姑娘是何人？为何会知道当年沧州的秘事？”
忽然之间，赵霆就注意到那个小二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一只手还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人的内力极厚，光是一掌放在她的身上，她就感觉到了肩膀处仿佛有千斤重。
但是那人的脸颊还是暴露了他。
“裴将军？”赵霆试探问。
屋里太暗了，加上他们多年未见，她实在很难确认，只能试一试。
谁知听了这个名字，手上的力道便轻了许多，“你是何……赵姑娘？”
“裴将军，真的是你！”
又见故人，赵霆别提有多高兴了。
知道这是误会一场，裴世衡便松开了赵霆，用内力点亮了屋内的烛火，发现赵霆的身后跟了两个姑娘，其中一人眉眼间还有些许当年苏老将军的影子。
他当即动容起来。
听说苏老将军战死的时候，女儿年仅五岁。
算着时间，也该是这个年纪了才对。
“裴将军，没想到你根本就没躲起来呀。当年那桩秘事，是父亲告诉我的，说是必要的时候能够靠这桩事找到你。”
“我还以为父亲是在和我说笑呢。”
苏瑾叶走了出来，朝裴世衡福身，“果真是大隐隐于市呀。”
“你、你真的是苏兄的女儿？”裴世衡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不过是比苏老将军年少了几岁罢了，要是有女儿，年纪也差不多和苏瑾叶一般大了。
“是我，当年父亲说在战场上，你可是比王爷更能协助他。”
苏瑾叶脸上挂着不卑不亢的笑意。
她能感觉到这个裴世衡不简单。
就算是谢昀，在近身的时候她也能够感觉到谢昀身上那抹熟悉的气息。
可是在裴世衡身上，她甚至连气息都感觉不到。
这几乎可以说武功在她父亲之上了。
可是大周之内，除了她父亲就是谢昀，从未听说过裴世衡的武功有多高呀。
要么是他特意隐瞒了，要么就是纸老虎了。
但是从方才赵霆的反应来看，苏瑾叶估摸着是隐藏得好。
裴世衡赶忙让苏瑾叶起身：“快快起来，苏兄的女儿日后就是我的女儿，在我面前不需要这些虚礼！”
说着，他就仔细瞧着苏瑾叶，不知不觉竟然是眼眶时润了。
只见他重重叹息一声：“当年我就劝过苏兄了，他功高盖主，又有妻儿，该多为自己的家考虑才是。”
“谁知他竟然不听劝告，被……罢了罢了，要不是我当年退隐江湖，一心向佛，怕是也免不了像苏兄一样的下场。”
“所以我才离开了京城，在沧州这个鬼地方窝着。谁知道这么巧，说起来你来沧州作甚？”
他听说自从苏兄没了之后，苏瑾叶就被摄政王府收养了。
不过谢家在他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听说谢老王爷也是个短命鬼，回京之后没多久也死了，是他儿子承袭了爵位。咱们这些老人，已经不剩多少喽。”
说着，他就拿起酒壶喝起来。
苏瑾叶沉默片刻才开始说。
“实在是无处可去了，要不是皇上逼得紧，我们也不至于到这边来。”
她同裴世衡说了许多这些年的事情。
在事关谢昀的事上，她反而说了许多。
要不是皇上实在冷血，不顾这些年的君臣之情，谢昀是绝对不可能发兵的。
当初皇上下令谢昀迎娶姬明凰的时候，除开谢昀，哪个明眼人看不出来，这是皇上特意为了日后清算谢家埋的一个雷。
而姬明凰，不过就是一个牺牲品罢了！
到时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燕国公主就算丧命，也只能说她命不好。
不仅解决了谢昀，还能顺势让燕国闭嘴，重要的是还能不破坏和燕国的这门姻亲。
当真是一举两得。
要不是皇上机关算尽，算得忠臣也寒心，谢昀绝不会兵行险招。
这些年里，就连当初苏家军的旧人，皇上也不曾放过。
听到此处，裴世衡险些捏碎了手中的酒壶，“我就知道会这样！”
“古往今来，就没有哪个正直的将领是真的能够寿终正寝的，要么兔死狗烹，要么愚忠！”
“谢昀那厮那么能效忠，也没能打消皇上老儿的疑心。”
他的后背都在发凉。
甚至不敢想，他当年要是没有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又将会是怎样的下场。
功名利禄自然是好，那也得有命享受才是。
像他那个倒霉苏兄，那便是尽忠了也没有好下场，还连累了自己的女儿。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那抬头：“你来沧州，莫不是谢昀那厮打算……”
苏瑾叶点点头：“此番是我支持着王爷来的，苏家军的人已经到了，就等着裴将军了。”
“是一直躲藏下去，还是跟着咱们干一番大事业，裴将军自己思量就是了。”
“我此番来沧州还要等着粮草，而且王爷已经被血滴子的人盯上了，血滴子是什么东西，想必不用我解释，将军也知道了吧。”
听到这些，裴世衡就再也坐不住了。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我那是看在苏兄的份上，为了苏兄，也为了你，我就舍命陪君子，说罢，王爷的大军在哪里？话说怎么派你个女娃来接应粮草？”
他不由得鄙视了一番谢昀。
堂堂摄政王不出面，让一个女儿家来，算什么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