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念念一身红衣,在军营中显的更格别外耀眼,正值秋冬之季,前不久才下了场雨,今日的天十分晴朗。
蓝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霍曲枭便迎着风跑到了御花园。
她后面跟着两位来追自己的侍女,一口一个公主,烦死了……
邢念念早知道就不走大门了,心中默默后悔的想着。
出了帐篷,内到处是积水,很容易弄脏衣裳,邢念念不过玩心在刚侧,又怎会去再意这些,依然蹦蹦跳跳。
她鞋子踏在一众积水上,那积水的水面便立刻泛起波纹。
“如今萧弛曜已经离不开我了。”
邢念念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还伴随着发出好听的声音,大树的黄叶上粘满了水珠。
此时如果抱着树杆轻轻摇一摇。那满树的水珠定然会落一身。
想想就很好玩,倘若侍女不在我便可以这样做了,但她们在就不行,万一回去告我的状,我估计这一月是出不了公主殿了。
邢念念踱步停下。
萧弛曜叮嘱过,让她先留下来,派人盯着她,
亭子上滴着水珠,一走过去颗绿豆大小的水珠便落在了邢念念的肩上,两位待女终于跟上了自己。
两位都气喘吁吁。
邢念念也不管她们自顾自的坐在了亭子中,静静的看着水珠滴落在积水上,四处都是嘀嗒嘀嗒的声音,清脆动听,比那些乱七八糟的乐器要令人痴迷的多。
这时,一个工匠和几个侍从出现在了视线中,他们直奔着附近最大的那棵树走去,不由的心产生疑感。
“嗯?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其中一位侍女回答了自己,说是萧弛曜下口谕,令其工匠在此建一秋千。
“将军喜爱公主呢。”
哪怕是军营。
何等荒淫!
邢念念不带表情的轻轻应了一声。
“这般说来,这秋千还无人染指?那我们去看看罢。”
邢念念刚走过去工匠与侍从连忙向自己问好,还说了些吉利话。
她习惯性的点了点头,便问这秋千几时可建好,得了回应便回到亭子中坐下,大约半柱香过去。
一个秋千已然出现,在人走后,邢念念也不装了,跑了过去。
她轻轻坐上秋千,用脚一蹬,秋千便晃了起来。
“好高啊!”
一阵阵微风拂过脸颊,清爽舒适,邢念念将一众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一时心花怒放,就连看侍女都顺眼多了,随着秋千一上一下的飞。
于是迎着秋风晃了半个时辰,有些乏了,邢念念转身欲走,却看到萧弛曜在她的前方。
“夫君?”
邢念念换上了一副笑容,她看着萧弛曜,更像是透过萧弛曜,看霍曲枭。
霍曲枭的眼里盛得下所有人的喜怒哀乐,唯独看不见她的爱意。
邢念念不服气,她想利用萧弛曜。
只听萧弛曜道:“看来,你很喜欢秋千。”
邢念念点点头,又听萧弛曜道:“暂时休战了。”
年底,春节将至,再打下去对两国都百利而无一害。
“那多好,”邢念念甜甜一笑,“我们可以回去了。”
萧弛曜抚摸着邢念念的手,一顿。
“是啊,都好久没回去了。”
那年他也不过才刚及束发,还只是个骠骑将军,第一次随军去了抵御外敌入侵。
战事一连持续了两年多,就在大家都以为战事快要结束之时,萧弛曜却因掉以轻心葬送了父亲的生命。
他当晚对着护送遗体离开的队伍,年轻的骠骑将军红着眼砸了三坛烧刀子为父亲送别。来不及自责,萧弛曜在一众将士的请求下,接下了统率三军的重任,带着父亲的遗志继续走了下去。
也许是父亲在天之灵的庇佑,接下来的战争势如破竹无往不利。
直至第三个年头,得胜凯旋,班师回京。
只是此次归来,萧弛曜发现似乎有什么发生了改变——
他从小玩到大的青梅变成了公主。
邢念念变得能独当一面,同时也变得比以往更爱笑,更健谈了。
只是萧弛曜愈发察觉不出,那时常显露的笑究竟是出自真心,亦或只是如朝堂上那般,同各党派间虚与委蛇的手段。
他开始惶恐,惶恐他同邢念念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惶恐这身份的悬殊会成为生生隔开二人的鸿沟。
为何会生出这种顾虑?
大抵是荒谬又可笑的独占欲在作祟吧。
不知从何时起,萧弛曜开始贪念于邢念念的一颦一笑。
不同于简单的君臣般鞠躬尽瘁只为效忠,也不仅仅只是多年知己间为彼此着想。
是想将人藏起来,是从血液里疯狂叫嚣着想要将人据为己有,是想要将人融进骨血里的强烈冲动。
直到邢皇帝提议,两家联姻,萧弛曜刻不容缓的答应了,丝毫不顾邢念念是否愿意。
或许,早在更久之前,未曾发觉的某一刻,有一枚种子就已经植根在心底,有了一点滋养便开始暗自生长,没能得到合理的引导,纵容它一直往错误的方向一发不可收拾,待到猛然察觉,早就为时已晚。
“至高无上的公主陛下,末将曾同您讲过,那草原上的雄鹰是翱翔于天际不受任何拘束的存在。可却没告诉过陛下,自幼守在您身边的这只鹰早已将自己囿于以您名状的牢笼中,无法脱身。至今没有对您提起过这龌龊心思,以后自然也不会告诉您。”
邢念念望着萧弛曜,倾泻的爱意似乎要讲她灼烧殆尽。
夕阳渐斜,为山脊涂抹出一片炽烈金红,荒风与时间在崖壁剥下刻痕。
“你想……”
萧弛曜犹豫地握住了那心心念念的手。
“我听说你喜欢霍曲枭。公主殿下喜欢的人向来有他的作用,然而,末将不准。”
萧弛曜将霍曲枭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
他不允许,邢念念心心念念的有别的人。
“若公主执意要喜欢霍曲枭,那么不妨下一次,莫将将亲手把他的人头奉上。”
邢念念张了张唇。
“何必如此?明明是他霍曲枭,谋害了我的家兄,还要试图拥有我们邢国的国土。”
萧弛曜松弛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