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妧妧绷着脸色,漠然的开口吩咐道:“这个人以下犯上,枉顾尊卑,给我拖下去在大门前罚跪,直到知错为止。”
虽然季凉月发了话,但于妧妧还有些拿不准顾叔的身份,并未深罚。
这个人能在季凉月的手下嚣张至此必有隐情,否则按照季凉月的脾气,早就不知是何下场了。
左右她也只是想要敲山震虎,并无伤人之意,只要目的达到就可以了。
“你敢?!”顾叔脸色骤然一冷。
他在凉王府这么多年,伺候了两代主子,就连季凉月都不曾真正罚过他,这个女人凭什么?
顾叔挺直腰板站在那里,表情轻蔑的看着于妧妧半点不慌。
他笃定季凉月即是再生气他的冒犯,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一个女人罚。
然而,他等了半天,季凉月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好在跪在地上的暗卫纠结着没敢上前。
他们毕竟知道他的身份和对季凉月的意义,且这么多年他名为奴才实际身居高位,在他们心里积威深重,让他们一时拿不准主意。
尽管如此,也足够让他愤怒。
他瞪向季凉月,冷了嗓音:“怎么,主上难不成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惩治老奴不成?”
这话,若是季凉月敢接,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于妧妧不了解顾叔身份,只觉得他话里有话,季凉月却是心如明镜,闻言轻轻笑了一声:“顾叔,这些年本督顾着往日的情分对你尊敬有加,你就真当自己是凉王府半个主子了不成?”
连称谓都变了,显然是动了怒。
“本督原本念着旧日情谊,不愿跟你多加争辩,可今日看来是不得不说了。”
季凉月摆弄着手上的扳指,眸光冰凉的落在他身上,淡淡开口:“你在前太子府中伺候过不假,可本督的父亲也不曾亏待你,说到底也不过是公平交易罢了。
你说我父亲临终前将我交给你照顾,可当前太子府满门抄斩时,你一夜消失,再不见人影,本督遭受打压狼狈求生,远赴边疆危机重重时,你在哪里?”
说完,季凉月又笑了一声,再开口时,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不管你当时在哪里,那几年本督一直在暗处找你,你在前太子府呆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暗卫营的本事,若无心隐藏身份,不管当时你身处何种境遇,又怎会查无此人?”
“而当你再次出现在本督面前时,是在本督凯旋回京,被皇上封为九千岁的时候,本督说的没错吧?”
顾叔脸色瞬间惨白,他如何听不出季凉月话里的指责?
嘴里口口声声说着帮前太子照顾小主子,却在小主子遇难时不见人影,等他凯旋而归时才出现,用旧日之谊相挟。
够卑鄙的。
于妧妧抬头看向季凉月,只见他脸色前所未有的冷漠,冷冷的盯着顾叔,眼底没有一丝感情。
嘴角始终勾着一抹轻笑,却毫无温度:“而这么多年,你在府中手揽大权,作威作福,欺上瞒下,不敬主上,即使到了现在,也没有丝毫求饶悔改之意,难道顾叔觉得自己不该罚吗?”
季凉月是铁了心惩治顾叔,一番话说的异常决绝。
他这些年之所以一直纵容顾叔,是因为他是前太子仅剩的旧人,即使有些过错,他也不愿赶尽杀绝,反而放在眼皮子底下护着。
即使前些日子,得知顾叔有叛变之心,想的也只是剥夺他手里的权利,将他送去别院养老,从未想过对他做什么。
可是今日,他是真的动了怒。
但凡顾叔还念着一丝旧情,今日便不会当着他的面对于妧妧如此无礼,句句针对。
妧妧还没过门他就这样,若是他日过了门,岂不变本加厉?
这个人,当真留不得了。
“老奴。。。。。。。老奴当时护着殿下逃走,不小心跌落山崖失去了意识,被一对老夫妇所救,多年昏睡在床,如何能去寻的了主上?”顾叔表情怔愣了一瞬,随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控诉的看着季凉月。
“当老奴醒来时,主上已经凯旋回京,老奴担忧主上安危,自然第一时间去寻您,难道这么多年来,主上从未信过老奴,始终怀疑老奴不成?”
顾叔痛心疾首的瞪着季凉月,那眼神仿佛季凉月是多十恶不赦忘恩负义的人一般。
季凉月静静的看着顾叔表演,脸上的表情毫无波动:“不错,后来经本督调查,顾叔确实在山崖下和一对夫妇生活多年,那里地处偏僻,顾叔究竟是昏迷还是醒着无从得知。”
“可顾叔,你知道那对夫妇是什么人吗?”季凉月从于妧妧身后走出,笑意凉薄的朝着他逼近,一字一顿:“那对夫妇是当时三皇子手中最得力的暗桩。”
“三皇子与父亲敌对,却派暗桩照顾你多年,代表什么?”
代表当时顾叔就与三皇子有了瓜葛,才能在前太子府一朝落败之时全身而退。
顾叔此刻脸色已经如白纸一般,当初回来的时候就想过季凉月可能会调查,他安排好了一切不惧他调查,却没想到他这些年一直都没有相信过他,一直都在调查他。
现在还把三皇子这条线也翻了出来。
辩无可辩。
顾叔面如死灰。
然而季凉月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为什么收缴你的权利,现在明白了吗?前些日子本督受伤,是你和三皇子的计谋吧,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捞着。
其实这么多年,本督一直想不明白,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值得吗?”
就算他当时弃前太子府于不顾,独自逃生,却终究和他有着多年情分,若回来之后安守本分,不再动歪心思,他一样会对他尊敬有加,或许不会给他那么大的权利,却会让他安享晚年。
可现在,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顾叔知道再也瞒不住了,不管他再怎么辩解,季凉月都不可能相信他了。
他怔怔的看着季凉月许久,忽然大笑起来:“为什么?难道主上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