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于妧妧身边自始至终没说话的季凉月,闻言轻笑了一声,眸光微凉的看着顾叔:“妧妧没资格来这里,那是不是本督也没资格?”
“老奴不敢。”顾叔垂眸,脸上却没有丝毫认错的意思,反而继续道:“只是无杀楼这么重要的地方,于三小姐身为女眷,实在不应踏足。”
这话就差直接对季凉月说,他不该带着于妧妧来这里了。
季凉月面色不变,唇角勾笑,眼底的温度却凉了下去:“顾叔,您对本督有成见?”
季凉月的语气轻飘飘的,却任谁都能看出他是真的动了怒。
顾叔见过季凉月动怒,但对着他还是头一次,脸上一瞬间的震惊掩都掩不住,心里一颤,下意识的认错:“老奴不敢。”
“不敢?”季凉月把玩着于妧妧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的看着他:“连未来凉王妃都不放在眼里,本督看你倒是敢的很。”
最后一句话,分明染上一缕戾气。
这话太严重了,若是让旁人听去,岂不怀疑他有僭越易主之心?
顾叔面色稍变,语气软了几分:“主上莫怪,老奴也是身不由己,当年殿下将您托付给老奴,老奴没能做到给殿下的承诺保护好您,这么多年一直活在愧疚当中,如今好不容易主上渐渐有了好转,老奴怎能看着您多年心血,毁在一个女人身上?”
顾叔这番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有多忠心呢。
然而,尽管他话说的再圆满,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偶尔闪过的野心,却无法遮掩。
“你怎知我便会毁了他,而不是成为他的助力?”于妧妧眯眸打量着面前的顾叔,语气轻软,眸底却覆上了一层薄冰。
这个奴才,绝不是他表现的这么简单护主。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您不过侯府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费尽心机攀上主上,还不是为了主上手里的权势地位,若主上只是一平平无奇的庶民,您恐怕多一眼都不会看他吧?”
顾叔冷笑一声,即使季凉月就在跟前,说话也没有丝毫委婉:“你的手段能魅惑的了主上,却瞒不过老奴,老奴劝您还是歇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季凉月闻言,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眼底浮起一抹浓烈的戾气。
原本他不打算这么早动顾叔,但这一刻他觉得,顾叔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正要开口,手掌却忽然被一只小手重重地捏了一下,季凉月一怔,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垂眸看她。
于妧妧却没有看他,一双眸子含着冰凉的笑意看着顾叔,慢声道:“区区一个奴才,真是好大的口气,都管到主子头上了。”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我怎么嫁入凉王府的不重要,可一旦我嫁进去,季凉月便是我的夫君,与我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退一万步讲,若是他日凉王府获罪满门抄斩,你觉得我身为凉王妃,能独善其身吗?”
“你。。。。。。。这种话都敢说出口,你大逆不道!”顾叔平时就是再仗着身份目中无人,也没见过像于妧妧这样说话不管不顾的。
顿时气的脸都红了。
颤着手指指着于妧妧,怒不可遏的向季凉月告状:“主上,您看她说的这是什么话,竟敢公然诅咒凉王府,可见早已包藏祸心,您万万不可被她迷惑,毁了多年筹谋啊。”
“你不必跟他告状,日后凉王府全权归我管辖,我这人脾气素来不好,最讨厌别人忤逆我,动起怒来季凉月也拦不住,你有求他的功夫不如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于妧妧上前一步挡住季凉月,冷眼看着他。
顾叔闻言下意识朝季凉月看去,他是最了解主上脾气的,于妧妧在他面前口出狂言如此放肆,他绝不会容忍。
可注定让他失望了。
季凉月始终沉默的站在于妧妧身后,充当背景板,自始至终没有对她的话有半句辩驳斥责,甚至连不悦的眼神都没有一个。
满脸都是纵容的神态。
顾叔被他的反应噎了一下,憋了一口气质问:“于三小姐请自重,别说您现在还没进凉王府,就算您当真嫁进来那天,也越不过主上去。”
顾叔不知是不是当真被于妧妧激怒了,说话愈发失了分寸。
于妧妧看着他这副样子,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也不过是添些无畏的口舌之争罢了,心里浮起浅淡的怒气。
忽而冷笑一声,仰头看向季凉月,问道:“季公公,你家奴才说我做不得你的主,是真的吗?”
既然她嫁进凉王府是板上钉钉的事,那有些不服管教的刁奴,该收拾就趁早收拾了。
以儆效尤。
免得总在眼前添堵。
季凉月眸光冰凉的扫了顾叔一眼,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本督命都是你的,你说呢?”
这句话,可谓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到她手上了。
换言之,只要她不干出吃里扒外背叛他的事,便是将凉王府掀个底朝天,他也没有半分意见。
“主上!”顾叔瞠目结舌的看着季凉月,满眼不可置信。
于妧妧意味深长的朝他瞥去一眼,故意追问:“那是不是凡是隶属凉王府的下人,也可以任由我随意处置?”
“连本督都要对你千依百顺,何况他们?”季凉月漫不经心的开口。
顾叔的心却彻底凉了下去,主上的意思是要把他交给这个女人处置吗?
怎么可能!
这么多年,季凉月一直对他宠信有加,即使收了他大半的权利,却也从未在表面上对他如此不敬。
现在这般态度,他是疯了吗?
“那好,来人!”于妧妧回身看向顾叔,表情瞬间变得冰冷,清亮的眸底看不到一丝笑意,忽然厉喝出声。
话音未落,就见两名暗卫不知从何处忽然现身,恭敬的跪在她身侧:“见过于三小姐,请问有何吩咐?”
对于他们来说,季凉月就是天,他所认定的人,同样也是他们的主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是以不敢有丝毫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