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意思?
于妧妧试探的瞧着季凉月阴沉的脸色,知道他一搭脉必定什么都知道了,蠕动了下嘴唇,小声反驳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还教我说什么?”
上次,她为了去青楼抓张奎,强行服下透支体力的药物,回来后身体过了那股药性,这些日子一日比一日难捱,偏偏又赶上陶氏缩减用度,在府中翻起这么大的风浪,她更是不敢懈怠,一来二去,身子就更差了。
季凉月被于妧妧的态度刺的一噎,忍不住冷笑道:“我就说你上次身体明明伤到那个程度,怎么还有力气去青楼抓人,闹半天是吃了不该吃的药?”
“那个时候,如果不能抓住张奎,不能给姚氏最后一击,那我们之前所做的切就都前功尽弃了,我不能允许自己在最后的节骨眼上,成为变数。”于妧妧垂眸想了想,最后还是说了一个自认为最有说服力的说法。
却不料,季凉月的脸色却更黑了。
他冷冷的盯着对面的女人,恨不得直接把她丢到凉王府里死死关住,哪儿也别去,这样她才会学乖,才不必总是伤痕累累。
季凉月在这边气的五脏六腑都揪到了一起,于妧妧却还没明白他在气什么,见他绷着脸不说话,咬了咬唇接着道:“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但我不能事事都依靠你,我总要自己去面对那些危险和诡计,你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我吧?”
“本督气的是这个吗?”季凉月被于妧妧的理论气笑:“于妧妧你就算想自己解决问题,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在你没有足够强大之前,可以向本督求援,你懂吗?”
季凉月怎会不明白她的处境?
在侯府这个龙潭虎穴之中,她需要自保,就必须经历挫折坎坷,这是他无法代替的。
他只是希望,在她遭遇这些挫折的时候,在面对危险身陷囹圄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向他求援,而不是孤身一人拼死一搏。
于妧妧没有说话,在季凉月恼怒又心疼的目光下,默默点了点头。
季凉月看着她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塞到她手里,冷声道:“这是本督前些年在一位神医哪里求来的药,对你目前损伤过度的身体极为有效,一日两粒,你拿去吃吧。”
于妧妧举起药瓶在鼻尖闻了闻,竟发现这药里的用材十分珍贵,甚至有几味连她都嗅不出来,眼底顿时闪过一抹惊讶,随即蹙眉道:“这药十分珍贵,你都给了我,太浪费了。”
话音刚落,脑袋就被敲了一下,季凉月清冷的声线恶狠狠的从头顶响起:“浪费什么?你这破身子,赶紧给本督好起来,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语气虽凶狠,却透着浓浓的纵容和宠溺。
于妧妧一噎,窘迫的别开脸。
次日清晨。
天色刚蒙蒙放亮,空气中飘散着淡蓝的湿雾,婢鸢早早就起来洗漱好,和初三一起去后院挑水,准备一会儿给于妧妧和陶氏洗漱用。
她出门时,初三老早就已经在房檐上等着,见她出门便踩着房檐跟着她朝后院走去。
一上一下,步伐一致,不远不近。
自从上次两人无意间摔到一起被于妧妧调侃后,两人之间就保持着一种诡异的距离,说是疏远,却又仿佛有种无形的亲密,说是亲密,却偏偏两人都冷漠的连话都不跟对方说一句,好像生怕多说一句就被旁人误解似的。
尤其是初三,往常两人在一起干活还能说说笑话,现在别说笑话,婢鸢一旦说点与干活无关的话,没等说完,他人已经红着脸跑没影了。
婢鸢郁闷的快要抓狂,偏偏水榭就初三这么一个男人能干重活,躲也躲不掉,只能硬着头皮撑着。
太阳一点点从地平线跳上来,空气里只有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不断重叠,静谧的让人只想这么一直走下去。
婢鸢垂着脑袋心不在焉的走着,不知想到什么,脸色越来越红,看着地上不远处无意识罩在自己身上的巨大身影,怔了一瞬后,心慌的加快了脚步。
初三正踩着房檐,认真的与婢鸢保持着步伐,让自己的影子始终罩在她小小的影子上,不料她忽然加快了步子,小小的身影一下子从他的影子里蹿了出去,眨眼就消失在后院的月亮门处。
他愣了一瞬,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她发现了,脸红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上去。
正纠结着,却忽听后院里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啊——”
是婢鸢!
初三脸色顿时一变,再顾不得许多,身影一闪,便急急朝婢鸢所在的方向掠去。
后院之中,婢鸢狼狈的摔倒在地,脸色惨白的死死盯着面前的深井,瞳孔紧缩,胸口剧烈起伏。
深井的井台边,一具女尸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趴在那里,她十指皆断,鲜血淋漓,身上的皮肤有种泡过水的浮肿,经过一个晚上,已经将她的身体撑的面目全非,尤其那一双死死瞪着不肯闭上的眼睛,仿佛在诉说着她的不甘与怨恨,极是吓人。
婢鸢心口狂跳,身体软的半晌都站不起来。
她刚刚从外面走进来时,因为初三有些分神,一时没有注意到异常,待弯腰准备拿绳子打水的时候,蓦然对上一双青白的几乎看不到眼瞳的眼睛,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忍不住惊叫出声。
初三警惕的在四周扫了一圈,随后目光落在井边的女尸身上,打量了一瞬后微微皱起眉头,没有过多停留掠到婢鸢身边,问道:“婢鸢,你昨晚见到后院有外人进来吗?”
婢鸢不停的摇着头,她昨晚入夜时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后院一个人都没有,怎么会忽然冒出一具女尸呢?
而且这个人还是。。。。。。。
“她是画心,是画心!”婢鸢紧紧抓着初三的衣袖,语气焦灼又惊惧的不断重复着,六神无主的看着他:“怎么办?画心怎么会死在我们院子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有人陷害,还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