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胖龟将两个青年的尸体丢到其他房间，再回来的时候，沈馨然已经醒了。
她面无表情地靠在墙边，皮肤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嘴唇干裂，眼神呆滞，毫无生机。
刘超那个小崽子趴在地上装死，被胖龟暴揍了一顿，现在鼻青脸肿，捂着淌血的鼻子倒在地上哀嚎。
王同霞夫妇站在一边，始终没有说话，我也懒得理他们，不过我叫胖龟注意他们的动向，有异动就先给他们一箭。
我拎着弹簧刀走到沈馨然面前，低头看着这个昔日无比熟悉，现在却无比陌生的所谓同学，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
一个人，真的可以被环境改变这么大吗？
“为什么？”我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给我一个这么做的理由。”
沈馨然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苦笑：“没有为什么，为了生存而已。”
“为了生存，你就可以随便出卖朋友，随便祸害别人？这就是你的处世之道？”
“对！这就是我的处世之道！”沈馨然眼中闪过绝对狠戾的光，脸上的表情骤然扭曲起来。
“陈冬阳，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在什么环境？你以为你的仁义道德还能支撑你活几天？现在医院被封锁，可水电一切正常，这说明什么？”
我沉默着没说话，盯着她的眼睛。
她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咬着牙，一字一顿：
“这说明外面的世界还在官方掌控之中，外面那些生吞血肉的死人在我们看来确实很可怕，可你觉得面对现代枪械的火力，那些摇摇晃晃的尸体又算得了什么？”
“它们嗜血，它们杀戮，可说起杀戮，谁又能比得过人类？人类才是地球上最可怕的屠夫，清理它们对人类来说不过是时间问题。可是从爆发到现在，快三天了，一点动静没有，你觉得是因为什么？陈大善人？”
沈馨然冷笑着，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讽刺和鄙视：
“这说明，我们被抛弃了，那个黄毛的弟弟说的没错，我们都是小白鼠！他们封锁了医院，现在整个医院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培养皿，他们是实验员，在观察，把我们这些健康的细胞和病毒放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样的反应！”
王同霞此刻忍不住插话道：“可电视上不是都说，让我们等待救援吗？军队也要进驻了，就算那些当官的不管，可军队总是……”
“军队当然可靠，可问题是，你能活着等到那个时候吗？”沈馨然的语调骤然升高，话语中带着不知是怜悯还是嘲讽的意味。
“你们现在的食物和饮水，最多也就撑再撑三天，三天后如果没有救援，你们都得活活困死在这里！你觉得，短短三天时间，军队能从城外清理到市中心吗？”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我也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的思维和认识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她品行怎样暂且不论，但她绝对是一个比任何人都懂得适应环境的人。
与其说是她被黄毛裹挟，不如说，是她利用了黄毛报仇心切的心理，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现在这种环境，只有强者，才能活着走出医院，陈冬阳，你能活到那个时候吗？哈哈哈哈！”
沈馨然说着，不知是提醒还是嘲讽，她仰头病态般大笑起来，笑得那么疯狂，眼泪从披散的头发间流出，自脸颊滑落。
“临死前，你想说的就这些？”我拔出弹簧刀，歪着头瞟了她一眼。
“不，我知道黄毛他们储存了一大批物资，只要找到，够你们吃半个多月的。”
她此话一出，王同霞一喜，眼前一亮：“东西在哪？”
沈馨然扭头看向旁边的夏月，露出一丝微笑：“我只告诉女人。”
“哎，我也是女……”
“和我一样漂亮的女人。”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夏月，嘴角挂着笑意。
王同霞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扭头看向夏月，语气略带不满：“喂，叫你呢。”
夏月犹豫一下，刚要走过来，沈馨然又开口：
“这件事很重要，需要你们所有人回避，我只相信同龄女人，请给我和这位夏姑娘独处的时间。陈冬阳，同学一场，你不会连这点请求都拒绝吧？”
沈馨然仰头看着我，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陈，不如就听她的，咱们都先出去？”
在他身边王同霞的不断催促和拧扭之下，袁叔咽了口口水，试探性地建议道。
夏月愣在了原地，看向我，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夏母立刻站出来反对，拉住夏月的手不肯松开，说什么也不同意让夏月与她独处。
我站起身，默默盯着沈馨然好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
“你还是贼心不死，临死也要拉上垫背的吗？”
“什么？”沈馨然一愣。
“昨晚那个黑瘦男人，是你杀的吧？”我语出惊人，沈馨然脸上表情僵硬，呆呆地望着我。
我注视着她，继续说：
“那个家伙身上有十几处刀伤，致命伤在脖子。身上那些，明显是凶手为了泄愤，你不愧也是学医的，身上十几刀，刀刀避开要害，只是为了故意折磨他。”
沈馨然脸上的表情开始转为震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惊慌。
“哎呦你管那么多干嘛，那家伙死都死了，夏妹子，你赶紧去，我们去外面等你好消息啊，走走走。”
王同霞急切地推着众人出去，可除了她自己，谁都没动，她有些急了。
“夏妹子，这可关系到咱们大家的生存，你可不能再犹豫了，快啊！”
夏月思考片刻，下定了决心，她走过来：“冬阳，让我来吧，没事，我可以的。”
“就是啊，咱这么多人，怕什么？夏妹子，我们就在门外啊，你们聊，你们聊！一定要把物资的位置问出来啊，我们这一大口子人可全靠你了。”
王秀霞兴奋地搓搓手，推着袁叔和夏母就往外走，她过来拉我，我站着没动。
冷冷瞟了她一眼，我摸了摸夏月的头，柔声说：“我不会让你冒险的。”
王同霞愣住了，嗓音变得尖锐起来：“小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让我们大家都饿死吗？”
我没理会，用刀尖点了点沈馨然的脑袋：“没猜错的话，杀死黑瘦的那把刀就在你背后的手里藏着吧。”
话音一落，还没等沈馨然有所动作，胖龟突然冲上前一脚狠狠踹在她的肩膀上。
她惨叫着跌倒在地，一直被藏在后背的刀掉落地面，刀身上满是黑红的鲜血，那是行尸的血。
王同霞被吓了一跳，尖叫着躲开，沈馨然愤怒挣扎着，手脚并用想爬过去抓地上的刀。
在她即将碰触到刀柄的前一刻，一只脚重重踩在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碾压在地面。
我捡起那把刀，转了个刀花，俯身将刀尖抵在她的脸上，她吓得一声尖叫，动也不敢动，像是在躲避瘟神。
“你把行尸的血涂在刀上，是想给夏月来一刀，让她感染病毒是吗？”我的声音冰冷，透着彻骨的森寒。
旁边的夏月脸色一变，眉头皱起，眯起眼睛盯着沈馨然。
“我说过，所有的危险，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掐灭在萌芽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