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说到吃的东西。”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那是夏月悄悄塞给我的,我到现在都没舍得吃。
将带着残留体温的巧克力随手丢给夏月:“我帮你妈妈找到药,你也给我提供了几天的安全住所,咱俩算是两清了。”
最后一句话吐出口的时候,我莫名感到心一阵抽痛。
“冬阳!”
转身离开的时候,夏月在身后带着哭腔喊我,我拧紧了眉头。
“别叫那么亲切,我们才认识几天,算什么关系?”我憋着一股火,冷冷抛下一句话。
“你这么护着那个洋鬼子,我看你俩也挺谈得来,留着给他吃吧,我这个电灯泡就不瞎掺和你俩了。”
说完,我迈步扭头就走。
“你以为你是谁?我和夏之间的感情,用不着你多嘴。”杰森的声音传来。
“夏,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真是退一步悬崖峭壁,忍一时越想越气,老子这么拼为了谁?真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所谓团队?狗屁团队!
要是夏月不在这个队伍里,我才懒得管,他们爱死不死,关我毛事?
现在反倒搞的我是个大恶人,他们一个个装起白莲花圣母玛利亚了。
胖龟从身后追上来要跟我一起走,我直接给这丫的蹬了回去,顺手把欧阳师姐给我的胸卡甩给他。
“欧阳师姐和邱老头他们很可能就在二楼手术室,如果你们能赶到那,短时间吃喝应该不成问题。”
把胖龟打发过去,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当然,我不说,他自己也知道,十几年的死党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接过胸卡,胖龟凝视我良久,缓缓点了点头。
“保住小命,早点回来。”这家伙罕见正经了一回。
我耸耸肩,吊儿郎当地插着裤袋就往楼上走,背着众人挥挥手:“看我心情吧,有缘再见,各位大善人!”
“没人想跟你这个杀人狂再见!”王同霞愤怒的叫声从背后传来。
“冬阳,你回来!妈,你们别拉我。”
“月月,听妈的话,不要任性。”
“夏,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我们一向讲究绅士风度,不会像这个家伙一样,随便杀人的。”
“切!”我已经转上了5层,听着楼下的争吵,心里不由得鄙视杰森一番。
绅士风度?我看这家伙投降逃跑的速度倒是挺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法国过来的呢。
大步蹿上楼梯,楼下的声音渐渐远去,周围行尸的吼叫开始密集起来,每一层的通道大门后都是晃动的身影和低沉的吼声。
其实这次离开,心里多少是有点赌气的成分的。
其他人怎么看我我不在乎,队伍什么的我也不在乎,我真正在乎的只有两个人。
胖龟那丫的能理解我,但是她……
我揉了揉胸口,活动了一下手臂,那一腿她明显还是放水了,不然凭她的腿法,这一脚下去我手臂不骨折才怪。
可我就是想不通,这都什么时候了,好人坏人,对与错,在生死关头,这些还重要吗?
刘超心术不正,一直觊觎着夏月,他就是馋人家身子,这谁都看得出来,如果放过他,万一他缓过劲来报复……
或许对别人来说无所谓,但对我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
现在这个地方,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只有活人和死人。
沈馨然有一句话说的倒是对的,只有强者才能活着逃出医院。
为了活下去,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暗想着,我攥紧了拳头。
就在我经过一扇消防大门的时候,忽然耳边隐隐传来一阵隐隐的歌声,听不清唱的是什么,像是稚嫩的孩童嗓音。
这突如其来的歌声混杂在低沉阴森的尸吼声中,显得极不和谐。
我抬头看了看层数,7层。
这一层与其他层不同,相比较其他楼层一水的白色,这一层的色调是充满童心的彩色,就连病房门的颜色都是天蓝色的。
这里是儿科,直接连通着儿康住院部,我在这里实习过,来治疗的都是一些患有先天或后天疾病,从而导致认知功能语言功能障碍的孩童。
我和欧阳师姐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当时她是我的带教老师,因此这一层的路我也算比较熟悉。
想着,小孩子变成了行尸,跟成年人相比,总归应该容易对付一些,于是我悄悄刷开大门,探头往里张望。
整个走廊静悄悄的,没有看到走动的行尸。
几具被啃食得残缺不全的尸体倒在地上,地面上满是洒落的纸张,泼溅的鲜血,此刻已经凝固成了干涸的黑褐色。
歌声是从对面的儿康治疗室传来的,看着那扇布满血手印的大门,我吞了吞口水,抽出甩棍拔出刀,小心翼翼摸了过去。
有歌声,至少就说明有活人。
住院部的走廊两边房门紧闭,一路上我试着透过门上的小窗户往里面张望。
没有活人,地上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尸体,少说也有30多具,堆叠在一起。
我蹲下仔细查看,发现这些行尸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头部被刀斧一类的锐器劈砍过,伤口有且只有一个,是一击毙命。
我倒吸一口冷气,谁干的?这得多快的速度?
转过一个拐角,一阵低沉的嘶吼声清晰传来,我急忙俯身蹲下。
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正趴在一张推床上大口大口咀嚼着什么,周围满是飞溅的鲜血。
确定周围没有其他行尸,我悄悄靠过去,猛然出刀,从背后一刀捅进它的后脑勺。
它浑身一颤,动作戛然而止,无力瘫倒在地上,那双白茫茫的眼珠依然瞪得老大。
解决掉这只行尸,我低头一看,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扭头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床上是一具幼小孩子的尸体,哦不对,应该说是半具。
他的四肢都已经被撕扯下来,啃咬的只剩下几根骨头,血浆夹杂着内脏铺满了床单,原本洁白的被单已经被染成了黑红色。
我在床边站了一会,平复了一下心情,路过那具行尸尸体的时候又发泄般狠狠跺了一脚,将它原本就已经腐烂的脑袋踩成了肉泥。
走出病房区,来带对面的治疗区,大门依旧紧闭,好在我有门禁卡。
刷开大门,我握住门把手,把耳朵贴在门上静静等待了一会,确定里面没有行尸扑过来,这才缓缓拉开大门。
听清歌声的那一瞬间,我浑身打了个激灵,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脊背一阵发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迅速爬上头皮。
那声音像是深谷的亡灵,在遍布淋漓鲜血与腐烂残尸的地狱中,哀怨地吟唱着阴森的歌谣: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他没有亲爱的爸爸,也没有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