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跳上车,一拍胖龟的肩膀:
“走。”
胖龟点头,一踩油门,汽车绝尘而去,只留下扬起的无数雨珠和泥点。
汽车驶出去好远,背后那凄厉到极点的惨叫仍然在夜空之下回荡,其中夹杂着无数行尸疯狂兴奋的嚎叫。
车厢很静,只有雨点落在车顶的噼里啪啦声,气氛似乎有些沉重而压抑。
我扭头,看着窗户里倒映出的里自己的脸。
夸张到吓人的弧度扯动嘴角,洁白的牙齿在黑暗中似乎闪着森冷的光,像是野狼的獠牙。
原本黑白色的双眸染上了一层疯狂而嗜血的惨烈血红,脸上沾染了几点腥红的血迹,残忍的笑容以极不自然的角度挂在脸上。
而在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上,却是令我无比陌生而恐惧的,独属于黑风衣的冰冷而嗜血的残忍狞笑。
车停了,道路两旁已经没有了高楼大厦。
从这里再往前走大概几百米,就是大胡子他们落脚的废弃工厂。
没有过多言语,我右手持棍左手反握住军队,一行三人快速向安平工厂摸去。
在去之前,我拿出手机,翻出之前从何家俊那里得来的手机号码。
现在报警电话全部占线,他的电话我打了好多次也是无人接听。
不过想想也是,这会他跟李凯估计正忙着满城打仗呢。
但是时间紧迫,我只能抱着这一丝丝希望了。
就算他看不到,我也希望他的同事可以看到。
编辑了一条信息,按下发送键,我连续发送了十多条相同的信息,希望这样的信息轰炸能够引起他们的注意。
饶是如此,我也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虽然我们从医院逃了出来,但全城到处都在打仗。
警方的战况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好,至少从那场直播中看,南区的长虹路已经失守了。
城区一片混乱,那些暴徒趁机作乱,像我们这样求助的电话,警方一定接到了无数个。
但他们一时间想必也难以应付,光是维护城区的安全,阻击行尸群就已经牵制住了大批警力。
这个时候,很难再指望他们能派人来帮我们了。
就算能来,恐怕等他们赶到,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也想过要不要把信息发到网络上,肯定能引起关注。
但转念一想,网友们能看到,那群匪徒照样可以看到,这不等于事先通知他们吗?
靠人不如靠己,我握紧了手中的甩棍和刀,暗暗咬咬牙,不由得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我们正在穿越废弃的棚户区,走过一个个阴暗狭窄的巷子,过了这片区域,就是工厂了。
“大雨还在下,你的心里怕不怕。”
不知怎么,脑子里忽然蹦出一句歌词,我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谁。
石彪,前几年上过新闻上过通缉令,被隔壁市警方重金悬赏的要犯。
凶残暴力,贪财好1色,已经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跟警察玩捉迷藏玩了好几年。
在医院碰上他的爪牙就够惨了,没想到倒霉催的又让我赶上了。
我们狂奔在黑暗的小巷里,积水几乎没过脚踝,溅起无数水花。
感受着雨水打在脸上那种冰凉的感觉,风声雨声夹杂着雷鸣灌入巷子里,像是恶鬼在暴雨中嘶声咆哮。
低沉嘶哑的吼声传入耳中,我心中暗骂,这鬼地方居然也有行尸。
我大跨步上前转过拐角,一眼扫见一只行尸正在巷子里游荡。
闻到活人的气息,它转过身,惨白的瞳孔释放出嗜血的光芒,吼叫着朝我们扑来。
我上前一脚踹它肚子上,将它踹翻在地,胖龟紧跟着从后面蹿上来,抡起球棍照着那家伙脑袋狠狠砸下去。
血浆四溅,嘶吼戛然而止,扑腾的手臂也登时垂了下去。
踢了踢被砸地稀烂的脑袋,我挥挥手示意邱老头赶紧跟上。
就在我们转过一个转角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不再是阴暗狭窄的巷道。
不远处,一个黑灰色,外漆已经有些脱落的的废弃工厂静静矗立在黑暗中。
里面依稀闪烁着点点昏暗的橘黄色灯光,大门旁边还停放着一辆厢式货车,看来就是这里了。
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晃动的手电光由远及近,还有一阵人的对话声:
“老五,你说蛮胡子他们去了那么久都没信,不会出啥事了吧?”
“切,收拾一个老头子跟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能有啥事。这个女学生看得我直流口水,今晚一定要好好爽一把!”
“可是,石爷不是说了吗,明天早上他回来之前,那些女人谁都不许动,咱俩这么把人偷着带出来,万一让石爷知道,咱俩……”
“啧,老八你是沙币吗,怕啥,到时候就说她自己偷偷逃跑,让咱俩发现了不就行了,反正搞来的女人那么多,少一个,石爷应该也看不出来。再说,每次有妞都是他先上,咱们只能捡他玩剩下的,那些女人到咱们手里连叫都没力气叫了,根本不尽兴啊!”
我们躲在阴暗处看着这两个家伙接近,为首的一个肩上扛着一个麻袋,里面明显装着一个人。
他们快步接近一条巷口,四下扫视一眼,确定无人之后,消失在黑暗中。
正愁不知道怎么打探里面的情况,这不就送上门了吗?
大雨和黑夜很好地掩盖了我们的存在,我转动着握刀的手腕,眼里闪着阴冷的光。
把手摸向口袋,一天了基本没怎么吃东西,一会打起来,肯定要消耗体力。
兜里只有当时夏月给我的巧克力,撕开包装,把巧克力掰成三块。
两块分给胖龟和邱老头,最后一块送进嘴里,缓缓咀嚼着,补充着能量。
深吸一口气,我站起身,向胖龟打了个手势。
那是虎子教我们的战术手语,胖龟点点头,带着邱老头快速从另一边退去,隐没在巷子中。
别看邱老头一把年纪了,腿脚倒还真利索,跟着胖龟居然没有吃力的感觉。
我把甩棍别回腰间,握紧了军刀。
目光落向刚才那两个家伙消失的方向,一猫腰,迅速悄然接近,心底那股狂暴嗜血的感觉再次涌上来。
血液在沸腾,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这疯狂的雨夜里狂叫着杀戮。
我好像已经嗅到了空气中血腥味,大脑一阵兴奋。
我小心翼翼将脑袋探出拐角的墙体,只见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打开了一个废弃平房的门。
为首的肩上扛着麻袋急不可待地走了进去。
“老五,你特么搞快点,这女学生一看就是个雏儿,嫩着呢!”
令人恶心的猥琐声音响起,看着这两个家伙的身影,我咧嘴一笑。
就在这最后一个人打量完四周,转过身准备拉门进去的时候,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忽然从背后的黑暗中伸出,死死捂住他的嘴。
接着,一道冰冷的寒芒快速自他咽喉狠狠掠过。
滚烫的鲜血犹如喷泉般激射而出,绽放在我眼前,喷薄于茫茫雨幕中,染红了这个充满罪恶与死亡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