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夜者？”
我静静听着，回想起小西的种种行为，如果真如何家俊所说，那很多事情都能解释的通了。
“猎人，总要了解猎物。”
这是小西说过的，他在狩猎，在猎杀石彪他们这群跨境拐卖人口的罪犯。
“那人家这是做好事啊，替天行道，你们抓人家干嘛？”
胖龟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解。
何家俊态度坚定地摇头：
“不，没有人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剥夺他人生命，如果一个人犯了法，那也应该由法律来制裁，他没有权力代替法律执行任何人的死刑。”
“如果大家都效仿他们，那社会不就乱套了。杀人就是杀人，犯罪就是犯罪，任何理由都掩盖不了。”
“说起来，我好像听说过这个组织。”
夏月忽然插话，她低头沉吟着，眉头紧皱。
“一年多以前，有个小学校长被曝出利用职务之便性侵未成年少女，受害孩童家长联名起诉，但结果却不了了之。”
我也想起来了，这是去年隔壁天水市的一则新闻。
而潜夜者之所以出名，也是因为这次事件，引起了天水市官场的大地震。
这起性侵丑闻当时闹得沸沸扬扬，那个校长在担任职务期间，猥1亵性侵了100多名未成年女童。
其中最小的不过7岁，最大的也才13岁，并导致其中几个女孩怀孕。
那些女孩遭受了巨大的心灵创伤，有的重度抑郁，有的甚至精神崩溃开始自残。
但罪魁祸首最后却仅仅做了暂停职务、记过、调离岗位的处分。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网上所有有关此类事件的帖子都在之后一段时间被大量删除，甚至开始有水军洗地，开始污蔑那些女孩生活不检点。
看得出，这是上面有人在保他。
事发一个星期后，那个校长就被发现死在了自己家里，咽喉处插着一张写着血红“判”字的扑克牌。
几乎是同一时期，天水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被杀，死状一模一样。
纪委在他家里，搜出了大量来历不明的现金，金条以及名贵字画珠宝，还有他收受那个校长以及其他很多人贿赂的证据。
事情闹大后，惊动了省里，省纪委监委派遣调查小组下来，联合市纪委展开联合调查。
天水市迎来了一场大地震，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有大大小小几十名处级以上干部落马，抓捕行动全部使用异地警方。
“何警官，我没猜错的话，当年的抓捕行动，你们应该也参与了吧？”
我看向旁边的何家俊，李凯的年龄算是比较年轻的，能当上刑警队长，除了能力，还要有合适的运气和机会。
何家俊眼中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
“对，李队当时带队，抓捕了天水市副市长，虽然他不是常委，但分管的都是市里很多要害部门，所以他也挺有成就感的。”
我当然知道什么意思，成就感，感觉要有，成就，看李凯现在的警衔，当然也有。
看着何家俊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胖龟挑挑眉：
“我说，这立功升职加薪的也不是你，你高兴个什么劲啊？”
何家俊狡黠一笑：
“当然，看着那些平时对我们基层警察和老百姓耀武扬威的官老爷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就高兴！”
“这么看来，潜夜者反而做了好事，好像也没干什么坏事啊。”夏月喃喃道。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
“你白痴啊，善恶的标准不是那么容易被界定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大多数实际上都是灰色地带，说不清好坏的。”
夏月撅起小嘴，用力拧了一下我腰间的肉：
“白痴是你。”
何家俊咳嗽了一声：
“小陈，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如果你以后想起什么关于庞西的事情，可以来找我，我和李队就在隔壁的208号病房，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转身离开。
“哎等等，何警官，你还没告诉我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呢？李凯为啥说我杀了三个人？”
何家俊犹豫了一下，看向夏月，苦笑一声：
“你还是问你女朋友吧，我……不太方便说。”
夏月脸色染上一层红晕，微微低下头。
我也老脸一红，这家伙说话要不要这么直白？
胖龟见何家俊走了，急忙迈步追上去：
“俊哥，等等我，你们打牌三缺一不？”
我一把把他拉回来：“福叔在哪？带我去看看。”
胖龟一愣，还是点点头。
他带着我和夏月穿过走廊，这里是2层的西侧，消防大门被一个个摞起的沙袋和桌椅堵住。
一路上，我发现两边的病房里住着一些人，很明显都是幸存者。
“这些人都是李队他们救的，2层这里被我们清扫干净了，好在现在所有设施基本都可以用，自来水没断，房间里有热水壶，大家不用担心饮水的问题。”
胖龟解释道。
“那食物呢？这么多人，食物来源怎么办？”我问道。
胖龟脸色一暗，叹口气：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们之前去过一趟食堂，拿了不少食物。可是后来去食堂的路被游荡过来尸群堵得死死的，它们一只挨着一只，我们根本过不去。现在的食物，省着点吃，也就勉强够这里的人撑半个月左右。”
“虽然欧阳师姐他们逃下来的时候，随身带了一些，但这里20几号人，那点食物也是杯水车薪，倒是葡萄糖管够，想喝就喝。”
胖龟苦笑着指着垃圾桶里成堆的葡萄糖空瓶。
我低头沉思着，只够半个月吗？夏月走在我身旁，一直没说话。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停下脚步，一把拉住了夏月的胳膊，开口问道。
胖龟和夏月都是一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慢慢走近夏月，低头凝视着她清澈的眼瞳，在她眼中，我看到了自己身影的轮廓。
“夏月，你说我昨晚醒了，但我没有印象。刘云海他们说的杀人偿命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月紧抿着嘴唇，抬眸与我的目光交接，眼里盛满了柔和的光，神情却十分复杂。
胖龟也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该怎么说。
“你们……见到另一个我了，对吗？”
我沉默良久，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