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在高空盘旋,在解放军的重火力掩护下,一批又一批武警已经开始向医院大楼内部突进。
阵阵猛烈的枪声在医院的走廊回荡。
走廊外徘徊的感染者也因为大量活人的进入,以及巨大的枪响而变得异常兴奋。
嗜血的嘶吼和咆哮一浪高过一浪,像是在对楼下的枪响做出回应。
激烈连续的枪声夹杂着疯狂的嘶吼在走廊回荡,像是被拉长的亡灵悼曲,每个音符都在死亡与暴力的血河中洗涤,跳跃。
“轰!”
剧烈的爆炸响彻整个医院,脚下的地板微微颤动,听起来是手雷的爆炸。
然后是步枪接连点射的声音,嘶吼声越来越微弱,进展似乎很顺利。
那声巨大的爆炸响起的时候,我注意到身旁的夏月浑身颤抖了一下。
她嘴唇紧抿,抱在双膝上的手不安地扭动,脸色似乎不太好。
我刚要出声安慰,外面又是一声爆炸。
这次的距离更近了,声音确实很响,震的我心脏仿佛都漏了一拍,我们几乎同时抬头。
与夏月对视的一刻,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眼神中是我从未见过的东西,倔强和委屈等等情绪混杂在一起。
注视着那双清澈的眼瞳,我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孤独和悲伤如海潮扑面而来。
像是阴雨连绵的天空下,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雨幕中,周围空气汹涌着冰冷而浩荡的悲伤,孤寂的冷风令人发抖。
“你……还好吧?”我试着出声问她。
夏月没说话,将头靠在我肩上,二人相互依偎着。
不知过了多久,长时间的煎熬等待以及空气中飘荡的血腥味让我的胃一阵蠕动翻涌。
外面激烈的枪声渐渐在耳边模糊,眼皮越来越沉重。
我有些撑不下去了,想睡一会,也许睡着了,这种难受的感觉能减轻一些。
迷迷糊糊中,忽见一只白皙细嫩的手伸到我面前,手心是一块巧克力。
我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努力抬头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夏月苍白的脸庞,和那双明亮幽深,黑白分明的眸子。
我扯动干裂的嘴角,摸摸她的头。
刚从夏月手中接过巧克力,还没等撕开包装,只听外面“砰”的一声巨响,群尸的嘶吼如海浪狂潮掀起,汹涌如潮。
外面似乎有人在高声喊叫着什么,接着,便是爆豆般激烈的枪声。
我一下子被这巨大的响动惊醒,整个人浑身一颤,听枪声,部队应该是清扫到这一层了。
外面传来门被一扇扇暴力破开的声音,其中夹杂着嘶哑的咆哮,而回应这些嘶吼的,只有密集的枪声。
欧阳师姐和邱晗紧紧抱在一起,捂住耳朵缩在墙角,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和火药味愈加浓烈。
过了一阵,枪声弱了下去,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
有很多双陆战靴同时抬起,又同时落下,重重踏在地面上,整齐划一,犹若战鼓狂擂。
下一秒,大门猛然被撞开,一阵烟尘弥漫,我们几乎同时站起身,紧张地望向门口。
几道红外激光穿透硝烟和尘土照射进来,身穿作战迷彩服的武警手持95突击步枪冲入病房内,四下分散。
“控制!”
“控制!”
刚劲有力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几人很快占据了病房所有重要角落。
搜寻确认没有危险后,晃动的红色激光点在我们众人身上停留了几秒,便移开了。
为首的武警军官上前,打量了我们一下。
他是个30左右岁的精壮军官,笔挺的迷彩服隐藏不住他浑身纠结隆起的肌肉,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浑身散发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
他一路从病房门口走过来,在洁白的地面瓷砖上留下一串红褐色的血脚印。
“中国武警。”
他朝我们敬了个礼,“你们现在安全了。”
周围满是一抹抹橄榄绿,95式自动步枪乌黑的枪身泛着寒光。
成群的武警正从门口经过,分散警戒,高声呼喊着什么。
不断有人被解救出来,哭泣声欢呼声取代了之前野兽般的嘶吼声。
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终于落地,我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长舒一口气。
邱老头激动地握住那名军官的手,热泪盈眶:
“你们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邱晗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压抑已久的情绪,在被一名武警搀扶着站起来的时候,她一头把脑袋埋进武警的制服里,放声大哭起来,眼泪鼻涕直流。
那名武警是个很年轻的战士,一时间不知所措,呆立在了原地,目光转向他的带队军官。
一路打上来,军官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没有说什么,挥挥手,示意继续走就好。
欧阳师姐眼眶潮湿,但她控制情绪控制的很好,抹了抹眼角,对搀扶她的武警士兵点头道谢。
几人走向门口,门口早已经有人接应。
“这层楼基本已经清理干净了,但还有些偏僻的角落没有搜查到,出去后请跟随指示走,我们的人会带你们到安全的地方。”
曹华峰话音未落,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巨大的爆响,灰尘从房顶簌簌落下。
挂在曹华峰胸前的对讲机此时响起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杂音,随后传出声嘶力竭的狂吼,其中夹杂着密集的枪声:
“这里是B队,我们在20、21层遭遇大批感染者,敌人数量太多,请求支援!”
曹华峰脸色一变:“小周,带他们离开。”
随即拉动枪栓,一挥手,“其他人,跟我上!”
说完,转身带着一队武警就往楼上冲去。
小周就是那名搀扶这欧阳师姐的武警,我自知此地不宜久留,立刻拉着夏月跟着他跑出了房门。
胖龟和宋涛任真真紧随我们身后。
刚走出门口,一股浓烈到几乎化不开的血腥气息夹带着刺鼻的火药味冲入鼻腔,我差点被熏得一个跟头栽倒。
缓过劲来,四下张望,不禁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遍地都是碎裂的残肢断臂,一团团被烈火灼烧的黑糊糊的内脏散落在地面上,腥红的血犹如激射而出的喷泉,飞溅的到处都是。
红的白的黑的绿的等等乱七八糟的不明物质混杂在一起,汇聚成汩汩的溪流,一脚踩在上面,黏黏腻腻的。
甚至还有半颗被打烂的感染者的脑袋滚落地面,嘴巴还在一张一合,似乎仍不肯放弃咬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