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小雅为什么喜欢唱泥娃娃这首歌吗？”
小西第一次主动问我，还是这么长的一句话。
视觉室里，我们几人席地而坐，小雅哭了很久很久，嗓子都哭哑了，我甚至担心她会不会把嗓子哭坏。
现在她哭累了，趴在欧阳师姐怀里睡着了，眼睛红肿，脸蛋上依旧挂着晶莹的泪珠。
面对小西的问话，我迷茫地摇了摇头。
小西眼中闪过一缕哀伤，在小雅均匀的呼吸声中，我第一次听全了关于小雅和李老太的事情。
小雅根本不是李老太捡来的，而是当初小西从那伙人手里救下来的。
他们专门拐卖未成年残障孩童进行肮脏的犯罪活动，小西追杀了他们很长时间，救下小雅的时候，小西也因种种原因正在被警方追捕。
他没法带着一个小孩上路，于是就把小雅托付给了他临时住处的一个邻居，也就是李老太。
小西也会时常回来看她们，带小雅去医院治疗，时间一晃就是两年。
那伙人抓小雅，或许是认出了小雅是两年前被救走的小孩，或许是为了当做以后和警察谈判的筹码。
原因，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我捋了捋，也就是说，小西在追杀那伙人，那伙人又在拐卖人口，而外面的警察，在同时追捕他们双方。
呃，真够乱的。
李老太一开始应该是跟我说了谎，她当然知道小西不是什么福利院员工，小雅也不是她在街上随便捡的，那些话术都只是说给我听的而已。
因为她见到我们第一句话说的是：
“他们”把小雅抓走了。
她知道小西做的事情并非合法，但还是选择为他保守秘密。
至于警方调查，想来面对一个老态龙钟的孤苦老人，一个患有先天智力障碍的孩童，警察也无可奈何，
“小雅说，她就像泥娃娃一样，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
小西的语气很平淡，看着在欧阳师姐怀里熟睡的小雅，眼里透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我默默低头沉思着，之前在儿康实习将近两个月，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其实这些患有先天障碍的孩童并非什么都不懂，她们的世界也并非一片空白。
只是她们眼中的世界和我们不一样，对世界的理解也不一样。
对于小雅来说，或许她对世界的最深理解就是，她是一个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的，被世界遗弃的泥娃娃。
欧阳师姐怀里熟睡的小雅翻了个身，带着哭腔的鼻音从喉咙里发出，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我轻轻抚1摸着小雅的头发，帮她擦去眼睛的泪花，叹了口气。
至于小西的身份，我没问，他也没说。
因为我知道，按照这家伙冷淡的性格，除非他想主动告诉你，否则不论你怎么问，人家也只是已读不回。
之后的几天，欧阳师姐和林医生留下来照顾小雅，我和小西清理了7层，将其他出入口全部堵死，尸体丢掉，只留下通往9层的消防楼梯。
我们和9层的刘振福一起将隔壁小超市彻底搬空，甚至连电梯旁边的自动贩卖机都没放过。
零食、饮料、罐头、面包、方便面等等，还有一大堆肉类熟食。
虽然我不太爱吃那种真空包装的肉类，但眼下这种环境能有的吃就不错了。
这其中还包括了不少那伙人之前收集来的不少物资，现在全都便宜了我们。
我们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将7，9层打造成了封闭的安全居所，8层情况不明，还时不时就有行尸从里面撞开消防门晃悠出来。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干脆用桌椅沙发柜子等8层的消防门堵住，以免再有行尸进来。
处理完这一切，我开始研究下一步的计划，林医生说，小雅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吃这些东西营养会跟不上的，需要补充新鲜蔬菜，蛋白质等。
而职工食堂在2层，那里米面粮油倒是不少，可行尸同样不少。
平时7层到2层也就是坐个电梯几秒钟的事，可现在，隔着的几乎是生与死的距离。
我和欧阳师姐以及林医生商讨着前往二楼的路线，如果真能到达那里，既能与邱老头他们汇合，得到医疗援助，又能更方便拿到食堂的控制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天晚上，我们像往常一样，正在7楼商量事情，大概夜里10点多，小西还是像只蝙蝠一样倒挂在大厅的吊杆上闭目养神。
刺耳的尖叫忽然从楼上传来，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其中夹杂着一阵惊恐的叫喊。
听声音，是9层。
我立刻站起身，嘱咐欧阳师姐和林医生看好小雅，抽出甩棍拉开门往外跑。
临走的时候丢下一句话：“师姐，把门锁好，除了我们，谁来都不要开！”
大厅里此时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还在晃悠的吊杆，小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梁博和刘振福那里估计是出事了，我拉开消防门发足朝楼上狂奔，路过8层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门口的杂物没有移动的迹象。
我继续往楼上跑，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地上是一滩红色的液体，玻璃碎片洒了一地。
一个女孩哆哆嗦嗦站在一旁，手上流着血，梁博正在给她包扎。
刘振福举着砍刀警惕地站着，见到跑上来的是我，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问道。
刘振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听到喊声就跑出来了，就看到丹丹那孩子趴在大门口，身下全是碎玻璃，手也出血了。”
我看向那个叫做丹丹的女孩：“到底怎么了？有行尸？”
丹丹脸色惨白，嘴唇不住地哆嗦着，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鬼……有，有鬼！”
此话一出，梁博和身边几个女孩都是浑身一抖，不自觉往一起靠了靠。
鬼？我看着地上被打破的红色番茄汁，撇撇嘴。
心说看来这鬼还挺爱喝番茄汁的，估计是个女鬼吧，这是想美容美颜？
“你看到什么了？”我追问。
丹丹却一直摇着头，颤抖着往梁博怀里钻，我见状也不好再多问什么，扭头看着刘振福。
“前辈，看见小西了吗？”
刘振福点点头，指着通向10层的楼梯：“他上去了。”
通向楼上的楼梯已经被杂物堵住，但踩住旁边的栏杆还是可以爬到10层的。
我点点头，刚要往上爬，梁博忽然拽住了我，脸色煞白，紧张地冲我摇了摇头：
“别去，10楼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