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冰冷沙哑,全然没了之前阳光般的温暖和煦。
“我是哪里出了破绽?”
“蠢货,你从一开始就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我唾了一口口水。
“石彪是重犯,就算现在全城的警力都在围剿行尸,如果得到了他的消息,绝不会只派这么你们这么几个人过来送人头,更不会蠢到拉响警笛来提醒对方,所以你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来抓捕嫌犯的,而是来找我们的。”
“就这些?可这只是你自己的推断。”
“我发给何家俊的信息应该确实被人看到了,只不过可惜,那个看到信息的是你们的人。我猜,警队里有你们的内应吧,这个内应通知了你们,你们才抢了警车杀了警察,换上警服赶到这里,目标就是我们。”
感觉到他有挣扎的迹象,我勒紧了他的脖子,胖龟也上前拿走了他腰间的手枪,举起抵在他脑门上。
那人似乎并不畏惧胖龟手中的枪,依然镇定自若,他冷笑一声:
“猜?你就不怕你猜错吗?”
我撇撇嘴:
“首先,警官证上有血迹,你忘了擦干净,其次,何家俊才刚刚进入警队,他哪来的你这个多年的老同事?最后,呵呵,我特么还是头一次见到,两个警察胸前的警号是一样的,你们伪装就不能认真点?搁这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那人没有再说话,良久,他点点头:
“我真是小看你们这俩小崽子了,还真有点本事,这么说,暴熊和猴子应该都是被你们俩干掉的吧?”
我一愣,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谁,暴熊自然是那个壮汉。
至于猴子,应该就是在门外被我一刀割喉的那个家伙。
我嘲讽地笑了笑,还真特么是一群畜生,起名倒也有自知之明。
“那你呢?你是什么畜生?”
胖龟明显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用枪点了点他的脑袋。
“鬣狗?蟑螂?还是骡子?”
我俩同时发出一阵嘲笑,那人明显被激怒了。
他突然发力,猛地后退,仰头撞在我的下巴上。
本来下巴就受了伤,这猛烈的撞击直接让我脑袋一麻,手中的刀顿时松了劲。
趁这个机会,那人迅速曲臂向后挥肘,正中我的我胸口,我吃痛不自觉开始后退。
他顺势扣住我拿刀的手腕,横着朝外上方一拉,以脖子上一道浅浅的血痕为代价挣脱了我的束缚,接着抬腿迅猛扫中了我的腰腹。
我连人带刀摔在了地上,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他转身又飞速扣住胖龟拿枪的手腕,冷笑一声:“小朋友,玩枪很危险的。”
胖龟一惊,另一手的球棍迅速举起朝着对方落下。
那人侧身闪避,高高抬起腿又是一脚踹在胖龟肚子上。
胖龟闷哼一声,重心不稳向后跌倒在地,手里的枪也到了对方手中。
该死,我捂着被踢得生疼的腹部暗骂一声,我大意了,没有闪。
我咬咬牙,干脆将甩棍迅速抽出,棍身在雨幕中展开。
我紧紧握住刀和甩棍,飞速冲上前贴近那人,想要尽可能拉近彼此的间距,不给他用枪的机会。
但终究是慢了一步,那家伙夺回枪后直接一个转身将枪口对准了我。
我暗叫一声完蛋,这不自己往人家枪口上送吗。
可奔跑的速度太快来不及刹车,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迎着黑洞洞的枪口冲去。
一个球棍从对方身后飞来,狠狠砸中了他的后脑,他身子一歪,差点站立不稳整个人拍在地上。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胖龟丢的,抓住他被砸中失神的功夫,我快步上前贴近,右臂架住他持枪的手,左手军刀狠狠朝他胸口刺下。
他眼中狠戾的红芒一闪,直接用另一只手臂硬生生挡下军刀。
刀锋刺进他的手臂,血水在雨中喷溅。
他死死咬着牙,一声没吭,不退反进,左脚踏前一步,右腿从地面如闪电般迅猛弹起,用膝盖狠命撞向我的胸口。
我心里一惊,暗道这家伙还真是个不要命的狠角色。
来不及拔出军刀,我急忙收回左手,扭腰侧身闪避,险险躲过这一记膝顶。
接着左手紧紧擒住对方被我夹在腋下的持枪手腕,腾出右手,转身腾挪迅速绕到他侧面,手中甩棍高高抡起,斜向下使劲劈他小腿上。
被甩棍砸中腿部,对方顿时失去平衡,身体向旁侧歪斜。
我刚想冲他腰部再劈一记甩棍,他却忽然高高抬起左腿,抡圆了重重横扫在我的头部。
这人绝对是练家子,和暴熊那种主要靠蛮力的家伙不同,他起腿的速度非常快。
我没有丝毫的防备,就这么被硬生生踢中了脑袋。
这一腿势大力沉,估计有几年的功力。
我觉得整个脑袋像是被车高速撞了一下,脖子都快断了,接连几步踉跄着倒退,大脑一阵眩晕,眼前天旋地转。
对方居然在这个时候松开了握枪的手,枪直接掉在了我身后的地面。
他也趁机抽回了手臂,借助前冲蓄力,手臂如毒蛇飞速迅猛弹出,用掌跟自下而上狠狠砸中了我的下巴。
我整个人猛地向后一仰,身体不受控制离地飞了起来。
鲜血夹杂着几颗断牙从口中喷出,重重栽倒在地,口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滂沱大雨抽打在我的身上,细密的雨珠使我几乎睁不开眼,浑身上下都像火烧一般剧烈疼痛着。
温热的液体在嘴里涌出,我一口吐了出来。
一滩血水夹杂着两颗断牙掉落在地面上,又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我本能地舔了舔上牙床,发现自己的门牙居然断掉了。
两颗染满鲜血的断牙就那么静静躺在地上的积水中,像是在跟我说:
“再见了,老兄,我们哥俩就只能陪你到这了。”
我捂着有些发昏的脑袋,晃晃悠悠挣扎着,勉强从地上支撑起颤抖的身体,浑身骨头痛的都快散架了。
尤其是下巴,一动就疼的厉害。
本来夏月那一下就够我受了,这家伙估计是看出我下巴有伤,狗日的连续两次都往我下巴上招呼。
恍惚的视野中,隔着朦胧的雨幕,我看到胖龟正和那人扭打在一起。
二人都死死握着手枪不肯松开,相互抱着在地上滚成一团,耳边传来愤怒的吼叫和拳头击打肉体的沉闷声音。
“砰!”
一声沉闷的枪声响彻天际。
胖龟刚刚扑到他跟前的身体一哆嗦,晃了晃。
接着直挺挺倒了下去,在地面溅起无数纷乱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