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哥……哥。”
她咧嘴笑着,张开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然后毫无征兆,忽然一扬手,把小球抛了出去,落下的时候正砸到我的脑袋。
口水从她嘴里流出来,肉嘟嘟的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有几下甚至还打到了我的下巴。
老太太见我一脸淡定的表情,奇怪地问:
“小伙子,你……还好吧?”
我笑着摸摸小雅的头,低头把小球捡起来塞到她手里,她又兴奋地抱住我的脖子,在我怀里举着小球一个劲地傻笑。
“之前来这里实习过,接触了不少类似的孩子,习惯了。”我一边抱住小雅,一边扭头看向老太太:
“您呢,是患者家属吗?”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职业毛病又犯了。
“哦,我姓李,算是……她的家属吧。”
“算是?”我有些不解。
李老太笑着解释:“哎 这孩子啊,命苦。她是我捡到的,我老头走的早,自己家里也没孩子,这不,就当自己孩子养了,都快两年了。”
我有些震惊,抚养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而且还是有先天缺陷的,这得多不容易?
“那您,平时做什么工作?”
“我一老太太,能有啥工作,就平时捡捡破烂,卖卖废品,加上政府发的低保,也就勉勉强强度日。不过有庞西在,他是个好孩子,我叫他小西,他在福利院工作,经常给我们送生活费送吃的。”
“小雅住院期间,他也经常来照顾我们这一老一少。唉,现在突然碰上这事,他也一直没离开过,可以说,要是没有小西啊,我们娘俩早就被那些死人吃掉了。”
期间小雅像只考拉一样吊在我的身上不肯下来,或许是对我这个刚来的新人很好奇,她一直用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我,在我怀里来回翻腾,口水流得我满手都是。
老太太就这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看得出她很长时间没跟人交流了,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唠嗑的人,差点没把我唠吐了。
最后还是我借着上厕所的名义才逃出来。
关上门,我长舒一口气,心说这老太太可真能说,不过她说,那个叫庞西的黑衣男人在福利院工作?
呵呵,鬼才信,也就糊弄糊弄上了年纪的老人,他那种人,一看就是手里有过人命沾过血的,不然没法解释他身上的那种无形的死人味与血腥气息那么浓烈。
“聊完了?”
“哎呦我去!”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一看,那个黑衣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我的身后,靠着墙默默注视着我。
“老哥,你走路都没声的吗?能不能不要跟鬼似的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会吓死人的。”
他掀起了兜帽,这次,我才真正看清了黑衣男人的真面目。
他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模样,灯光的映衬下,脸部线条棱角分明,利剑般上扬的浓眉下,深邃的双眸中滚动着深沉而幽冷的光芒。
与何家俊的阳光俊朗形象不同,他给人一种孤狼般的阴郁感,那张千年寒冰般面瘫的脸上似乎永远都不会出现笑容。
“你反应太慢,别人走到你身后你都没察觉,如果是敌人,你早就死了。”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我……”
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其实我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点自信的,但跟这个家伙对上,几秒钟不到就让人家给踹飞了,实力差距悬殊,不易闹矛盾。
“行,你厉害,你说的都对。”我翻了个白眼,转身朝卫生间走去,心说这家伙装什么酷啊。
他没说话,只是一个人靠墙站着,低头不语。
来到卫生间,先检查了一下,确认里面没有行尸,只是空气残留的血腥味混杂着厕所的臭味让我有些恶心。
我回身把门锁好,防止有行尸在我嘘嘘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解完手,我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哼着小曲提着裤子,转身往回走。
“小雅她好像很喜欢你。”
“哎呦卧勒个大草个亲娘四舅奶奶个腿儿嘞!”
我的心跳仿佛在那一刻停滞了,连人带屌一蹦三尺高,差点整个人拍在墙上。
抬头,我看到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到我背后,还是一副冷冰冰的面瘫脸。
这下我可忍不了了,怒气冲冲指着他:“你大爷的有完没完,我上个厕所你都跟着,你变态啊你!”
说完我忽然想起来什么:“不对,我锁门了,你怎么进来的?”
他依旧面无表情,冲我晃了晃指缝间夹着的扑克牌。
我被气得无语,好好好,身手好就是这么用的是吧,用来偷看别人解手?
这家伙表面上看是个冷酷面瘫,玛德不会背地里是个男同变态吧?
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他嘴角带起一丝嘲讽的意味:“蠢货。”
说完,转身就走。
嘿我这个暴脾气,跟着他走到走廊,我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喂,你说谁蠢……”
我的话猛然顿住了,他的衣服口袋里掉出一个十分眼熟的蝴蝶发卡,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欧阳师姐经常戴的,也是最喜欢的发卡,。
我的眼神骤然冷厉起来,抓住他的肩膀手开始用力,咬着牙一字一顿:“欧阳师姐的发卡怎么在你这?你到底是谁?”
他没说话,一言不发。我弯腰捡起那个发卡,发现上面居然带有血迹。
我的眼前猛然笼罩上了一层血红,狂暴的气息翻涌,手腕一抖,刀锋亮出。
“我在问你话!欧阳师姐在哪?你说啊!”我听到自己的怒吼,情绪一时有些激动,刀锋抵近他的脖子。
他头也没回,只是肩膀轻轻一抖,我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手臂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往前踉跄了几步。
还没等我站稳,眼前人影一闪,我握刀的手一轻,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已经被反架在了我自己的脖子上。
他握着刀,冷冷望着我,眼睛深如潭水。
我冷汗顿时下来,他速度太快,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就算是十个我加在一起也不是人家对手。
“如果不是因为小雅,你早就死了。”他冷冷地开口,转身离开,顺手将刀抛还给我。
“这是我在9层捡到,想带给小雅玩的,你想要,拿去。”
发卡被他隔空抛过来,我伸手接住,凝视着那个熟悉的蝴蝶发卡,心里前所未有的恐慌,万分焦急。
欧阳师姐他们不是去二楼手术室了吗?她的发卡怎么会出现在9层?
难道是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