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盆大口中恐怖的獠牙滴下缕缕鲜红的涎水,锋利的巨爪深深切入墙内,像是一只巨大而灵活的白色猿猴。
可是猿猴,口中应该没有那毒蛇般扭曲恐怖的长舌吧。
它纵身跃起,发出瘆人的野兽咆哮。
一条细长挂满倒刺的舌头从口中吐出,直接扑到了跑在最后的一个人。
那人刚刚惨叫出声,锋利的爪子狠狠挥下。
只一下,那人的咽喉就被削去一大块肉,腥红的鲜血狂喷而出,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血液喷溅的声音。
那东西的身形实在太快,从它跃下,扑到猎物,杀死对方,再跳跃到天花板倒吊着飞速爬开,用时仅仅几秒钟。
我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巨大的恐惧从心底升起。
甩棍刚刚从后腰拔出还没来得及展开,它就已经飞速爬过顶棚消失不见了。
惊慌的叫喊和惨烈的呼救声到处响起,我拽住人群中一个穿着病号服正匆忙逃窜的青年人。
她我见过,是夏月的病友:
“喂,14楼情况怎么样?夏月呢?”
因为焦急,我的语速很快。
她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甩开我的手,嘶声狂叫:
“哎呀什么月不月的,都死了,楼上没剩几个活人了,快逃命吧!”
说着,头也不回跟着人群疯了一样狂奔向出口。
我呆立在了原地,任由汹涌的人群把我撞得东倒西歪也没有在意。
眼睛呆呆低盯着眼前不断爆发出尖叫和咒骂的混乱人群,大脑中只是重复回荡着她的那句“都死了”。
“砰!砰!”
“哒哒哒!”
楼下震耳的枪声传来,我从恍惚中惊醒,应该是军队与它交上火了,看来这该死的鬼东西还不止一只。
我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甩棍狠狠甩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我咬住牙逆着慌乱的人群朝楼上冲去,期间我给夏月打了一次又一次电话,发了好多信息,但无一例外没有任何回应。
“该死!”
我恶狠狠地挂断电话,挥舞起甩棍在人群中硬生生挤出一条路,踩着满是杂物和鲜血的楼梯狂奔向高层。
电梯基本已经爆满,住在高层的人都在往下逃命,我只能爬楼梯上去。
刺耳凄厉的警报声骤然炸入空气,伴随着越来越激烈的枪声在充满恐惧与血腥的空间不断回荡。
经过10层时,我看到电梯正停在10层,人群蜂拥着往里面拥挤。
电梯门刚一打开,七八具被撕扯的残缺不全的尸体就映入众人眼帘。
电梯顶棚的灯忽明忽暗,不断闪烁着,激起人群一阵惊恐的呼声。
刺鼻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有几个人没忍住捂着胸口弯下腰哇哇狂吐。
嘶哑的吼声伴随着钢铁摩擦的刺耳噪音响起,在我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电梯轿厢顶部一只沾满鲜血的爪子狠狠刺穿了厢壁。
一只类似猿猴的脑袋缓缓从上方探出,它倒吊着挂在顶部,锋利的獠牙染满鲜血,朝人群发出可怕的嘶吼。
人群如炸锅般四散奔逃,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我转头撒腿继续往楼上跑,楼上的人还在往下逃。
我和逃跑的人群对撞在一起,瞬间就被挤到了墙边,动弹不得。
这么下去根本来不及,我深吸一口气,把甩棍咬在嘴里,瞅准时机,双脚一踩地面。
跃起的同时再踏住墙壁使劲一蹬,身体侧跃向半空,抓向头顶上方的楼梯栏杆扶手。
我伸手死死抓住了栏杆,整个人悬吊在半空。
几个人经过的时候还撞到了我的小腿,身体晃悠了几下。
我稳住身形,脚踩在栏杆上,用手扒住楼梯边缘,开始手脚并用往上面爬。
甩棍叼在嘴里,口水开始顺着嘴角往外流。
但我顾不得那么多,只是盯着上方的栏杆和台阶一点点往上爬,时不时还要躲避从上面汹涌冲下来的人。
“喂,哥们,你不要命了?”
下方一个年轻的声音冲我喊,我没回头,也没工夫搭理他,继续踩着栏杆往上一点点攀爬。
终于爬到12层的时候,喧嚣与尖叫渐渐远去。
已经基本没什么人了,只有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
阶梯上,墙壁上到处都是残留的大滩血迹,还有几只跑丢的鞋孤零零地扔在楼梯上。
我翻下栏杆,压低身体俯在地上,把叼在嘴里的甩棍拿下来握在手里,呸了几口。
这金属和血腥的味道可真难闻。
环视四周空旷寂静的楼道,确认安全,我开始往楼上跑去。
刚刚跑到13层,脚下一滑,我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忍着痛爬起来,手却摸到一团黏糊糊的东西。
头皮一阵发麻,一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涌入鼻腔。
头顶声控灯一闪一闪的,我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具尸体旁,哦不,应该说是半具。
那是个身着迷彩服的士兵,半个脑袋被硬生生削掉。
大片猩红的鲜血从脖颈处狂喷出来,喷溅在周围的地板和墙壁上,身上的军装早就破烂不堪。
胸口处是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浑身血肉模糊,剩下的一只眼睛瞪得老大,里面凝固着恐惧与震惊。
血红的内脏和弹壳滚落的满地都是,而我刚刚踩到的就是他的半截肠子。
墙角是一支染满鲜血的步枪,它就那么孤零零地被丢在楼梯门口,上面那只血淋淋的,还依然紧握枪身的断手,毫无疑问是这支枪的主人的。
整个13层都是静悄悄的,透着一股诡异的死寂。
消防门大开,白色的门板上,地面上到处都是粘稠的鲜血,还在缓缓流动。
难闻的血腥味弥漫着空气中,再往里看,强烈的视觉冲击瞬间让我腿脚发软。
半颗戴着头盔的脑袋滚落在地面,一条被撕扯的血肉模糊的大腿。
其他的我实在认不出来了,只能凭借浅薄的解剖学知识,稍微认出一点脏器和骨头。
遍地的残肢断臂,内脏混杂着肠子、鲜血和脑浆喷满了整个地面和墙壁。
整个13层像是被大量的鲜血洗过一样,到处都是激烈战斗过的痕迹。
墙壁上布满黑漆漆的弹孔,十几具穿着军装,却已经破烂不堪的。
几乎破碎成无数碎片的尸块铺满了地面,一脚踩上去,黏糊糊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和硝烟味道,在一滩破碎的几乎认不出人形的尸体中间,被打成筛子的白色怪物瘫倒在地上。
我缓步走过去,它浑身上下都是弹孔,汩汩冒着黑血。
周围地面散落着沾满鲜血的弹壳,胸口还插着一把断裂的军刀,把它死死钉在了地上,看样子已经死透了。
我强忍着胃里的翻涌和血腥味的刺激,在地上这一堆堆残肢碎肉中翻找,试图寻找幸存者。
我记得13层驻守着整整一个班的兵力,难道真的一个活的都没有了?
一阵滋滋的电流杂音忽然响起:
“大刘,大刘,你那里情况怎么样?滋滋……收到请回答,大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