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点点头。
站起身，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叫住一个特警，把身上的武器装备都还给了他们。
死沉死沉的，卸下装备的那一刻，我感觉轻松多了。
“我们去找欧阳师姐，我让她待在郑仁杰那了，你去不去？”
胖龟喘了几口气，这才站起身：“走吧。”
路上是来来往往的士兵，还有互相搀扶着的女人和孩子，地上狼藉一片，血迹斑斑。
“这是死了多少人啊？”
我听到自己低沉的叹息。
“我听一个负责统计伤亡的干警说，至少三分之一吧。”
胖龟的话像是一块巨石，砸在了我心头，鲜血淋漓。
夏月浑身一抖，不由得紧了紧拉着我的手。
我反手紧握回去，以示安慰。
刚刚走到郑仁杰他们的店铺门口，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划破空气，钻入我们的耳朵：
“不行！她是无辜的！”
“这娘们居然包庇仇敌，狗汉奸！大家一起上！打死她们！”
沉闷的拳脚声夹带着一声声痛苦的闷哼响起。
我们三人脸色一变，是欧阳师姐的声音。
加快脚步狂奔过去，转过拐角，眼前发生的一切映入眼帘。
一群人群情激奋，高声怒骂着什么。
他们围着地上的两个人，涨红了脸嘶声大呼着，一阵疯狂的拳打脚踢。
无数拳头雨点般落在欧阳师姐身上，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满脸是血，身下却死死护着那个叫奈美的女孩。
奈美胸前的衣服被撕破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脸上也全都是血迹和伤痕，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角滚落。
她流着泪，想把护着她的欧阳师姐推开，似乎在张嘴喊着什么。
可是欧阳师姐还是死死咬着牙，把她抱在怀里，任由周围的人拳打脚踢，愣是不肯松手。
“让我来！”
一个家伙举起一张结实的木桌，大吼着狂奔过去。
人群纷纷嚷嚷着拍手叫好：
“哥们，好样的，上，砸死她们！”
那人备受鼓舞，高高举起巨石般的桌子，目露凶光，照着地上的二女狠狠砸了下去。
欧阳师姐和奈美同时惊叫一声，惊恐地扭过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我眼中寒芒一闪，猛地从原地蹿出，劲风呼啸着在身边掠过。
在桌子即将砸中欧阳师姐脑袋的前一刻，我跃步腾空而起，飞出一腿狠狠踹在桌子上。
巨大的力道踹歪了桌子，他失去平衡，双手一松，桌子也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落地后我没有任何犹豫，转身抬腿甩出一记重重的高鞭腿，狠狠抡在对方胸口。
他惨叫一声，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倒飞而回，砸落砸地上。
胸口肉眼可见塌陷下去，嘴里涌出血沫，估计肋骨肯定是断了好几根。
我霍然回头，抬肘横扫，撞上一个家伙的脑袋。
跟着又是双腿迅猛弹起，凌空飞踢，踹中另一个人的腹部。
他们俩人惨叫着倒退，撞上后面的人群，砸倒了一片人，痛苦的哀嚎顿时响起。
夏月飞奔过来，跃步提膝撞上后面一个家伙的下巴，鲜血夹着断牙从那人口中喷溅出来。
她紧跟着猛然跃起，性感的长腿在人群中左踢右扫。
惨叫连连，转眼放倒了好几个人。
胖龟啐了一口，丢掉手里的烟头，抡起球棍也冲了过来，加入了混战。
“哎呦！别打了！”
“卧槽，你们谁啊！哎呦妈呀！”
“干什么你们？”
惨叫哀嚎不断响起，此起彼伏，我懒得回答。
三人护在欧阳师姐周围，上去对着他们就是挥拳扫踢，毫不留情。
眼角余光瞥见一个家伙抄起餐桌上的一把水果刀，阴恻恻地盯着夏月。
他忽然露出一抹狞笑，然后加速冲过来，挥刀就捅。
或许他是觉得夏月一个女孩子，比较好欺负。
可惜他找错了目标。
“砰”的一声，夏月一脚飞踢踹出。
那家伙腾空倒飞了出去，口中鲜血狂喷，刀也掉落在地。
他哀嚎着砸碎了一张桌子，烟尘木屑四下飞舞。
不到两分钟，地上躺满了捂着肚子，抱着大腿哀叫痛嚎的人。
我们三人站在其中，护住中间的欧阳师姐，冷冷注视着对面的人群，幽冷的寒芒在我眼中一闪而过。
对面的男女吓得一缩脖子，纷纷惊叫着后退。
我扫视一圈，郑仁杰不在这里，玛德这家伙跑哪去了？
夏月和胖龟回身扶起欧阳师姐，她们俩浑身都是鞋印子，脸上鼻青脸肿，渗出丝丝血迹。
奈美此刻已经陷入了昏迷，头上满是鲜血。
我检查了一下，紧紧皱起眉。
她的脑袋上有一个很深的口子，像是被刀砍的，鲜血流的满地都是。
肚子上和胸口也有数道不浅的刀伤，满身是血，其他软组织挫伤数不胜数。
欧阳师姐的脸上，还挂着不知被谁吐的一口恶心的浓痰。
“冬阳，算了！”
欧阳师姐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死死拽着不让我动，目光落向我的手心。
我的手里，正握着一把血迹尚未干涸的格斗军刀。
我迈向人群的步伐一滞，迎着欧阳师姐恳求的目光，只能无奈叹口气，收起了军刀。
夏月掏出手帕，帮欧阳师姐和昏迷的奈美擦去脸上的灰尘和脏东西，脸色同样阴沉。
“谁给我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我指着身后被打得浑身是伤的欧阳和奈美，声音冰冷。
人群一阵骚动，一个男人走了出去，指着奈美厉声叫道：
“她是日 本人！”
我皱了皱眉，没太明白他的逻辑，耸了耸肩：
“So？”
“你们这群汉奸，她是日 本人，你们还跟她在一起？要不是今天她开口说了日语，我都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个小鬼子！”
“就是！装什么楚楚可怜？当年你们屠杀我们30万同胞，现在还死不承认，呸！臭不要脸！”
欧阳师姐流着泪，悲愤地叫道：
“可她只是来留学的普通学生，和你我一样，她还来医务室做过义工，你们都曾经受过她的帮助啊！她从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我呸！我看她是心怀不轨，说不定这次袭击就跟她有关！”
“没错，老子管她是谁，只要是日 本人，老子就骂！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中国很多祖先都是被日 本人杀害的。”
“一个日 本小娘们，你们护着干什么？日 本人就统统该打！我看，你也是个汉奸，你们几个都是！”
“小日子，我命令你，马上跪下向我们中国人道歉，”
人们情绪越来越激动，刚才的恐惧仿佛已经被冲散。
他们抓起地上的木棍，凳子，菜刀，纷纷叫嚷着围了上来。
人群破口大骂，凶神恶煞，大有要我们把命留下来的气势。
“呵呵。”
我听到自己阴冷的笑声，抬头，幽冷的眸子直视着愤怒䦹人群。
怒骂和咆哮山呼海啸般涌来，恍惚间，他们的身影仿佛和成群的行尸重叠。
一样的咆哮，一样狰狞的面孔，一样嗜血的眼神。
暴徒来袭，危险来临，这帮家伙就像狗一样夹着尾巴，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可等危险过去了，他们王八之气一振，抖了抖尾巴，又瞬间神气起来了。
面对凶残嗜血的暴徒他们唯唯诺诺，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他们却露出了凶狠狰狞的爪牙。
“啪嚓！”
一个酒瓶砸碎在我脚下，玻璃渣子划过我的脸庞，一阵生疼。
众人高呼着，他们举起水果刀，菜刀，将我们团团包围。
“杀鬼子！锄汉奸！”
“杀了他们！为死去的同胞报仇！”
群情激奋，汹涌如潮。
之前面对黑骷髅暴徒时消失的勇气与血性，在面对自己同胞的时候，又奇迹般回到了他们身上。
每个人都是义愤填膺，血红的双眼喷出愤怒的火焰。
“阳子，看来他们是来真的想要我们的命。”
胖龟举起球棍，脸色少有的严肃，低声说：
“咱们怎么办？杀出去？”
我左手腕一翻，格斗军刀出现手中。
右手探向后腰，啪的一声抽出甩棍。
夏月也双手一抖，两把军刀滑落手中，小脸布满寒霜。
她刷的亮出格杀架势，护在欧阳师姐和奈美身边。
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晃了晃脖子，颈骨关节一阵嘎巴作响。
欧阳师姐拽了拽我：
“冬阳，你别冲动，他们不是那些匪徒，他们是我们的同胞啊。”
“同胞？师姐，你看他们把我们当同胞了吗？他们打你的时候，把你当同胞了吗？”
胖龟冷笑着，冲对面的已经红了眼睛的“爱国者”努努嘴，语气中满是无奈和嘲讽：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爱国的方式就是杀死所有与自己观点不一样的人，真是长见识。”
“不，借着爱国的旗号，发泄心中的戾气才是他们真正目的。”
夏月声音冰冷，小脸紧绷。
“他们若真的爱国，黑骷髅暴徒冲进来屠杀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像现在一样勇敢地冲上去，而不是等事情结束了，再从乌龟壳里钻出来，对一个娇弱的女孩子喊打喊杀。”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先冲出去再说吧。”
我沉声道，狂暴的气息开始在心底疯狂翻涌。
黑风衣冰冷的笑声在脑海回荡，眼前渐渐笼罩上了一层嗜血的腥红。
“杀了这些狗汉奸！”
人群中爆发出狂怒的呼喝声，他们纷纷嚎叫着，眼中满是疯狂的杀意。
手持刀棍狂扑而来，锋利的菜刀照着我们的脑袋猛砍下来。
面部扭曲，狰狞可怖。
“杀！”
我听到自己低沉的暴吼。
三人同时身体一晃，撞入人群。
金属激烈碰撞，刺目的鲜血飞洒。
惨叫声凄厉，回荡在硝烟还未散尽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