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 记呢？”
我压低身体，拉着夏月蹿到走廊里，紧靠着墙。
“在里面！”
曹世江指了指最里面的办公室，随后继续举枪朝下方射击。
门口的特警认识我和夏月，没有阻拦，直接放我们进去了。
当我和夏月推开门的时候，刘自力正襟危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摆放着整个地下活动中心的平面图。
几个管理层人员围坐在他周围，激烈争论着什么。
外面打的热火朝天，他们这里也争论不休，一个个脸红脖子粗，谁都说服不了谁。
见有人进来，他们很快停止了争吵，纷纷把头转向我们。
“书 记。”
刘自力微微点了点头，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我就知道你们俩会来的，上次跟你们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
我有些诧异，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思谈上次拉我俩入伙的事。
似乎他一点都不担心楼下正在进攻的暴徒。
“现在谈这个是不是早了点，我们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问题比较好吧？”
我疑惑地开口问道。
刘自力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满脸处事不惊，风轻云淡的样子。
他手里掐着一颗烟，深深吸了一口，掸掉烟灰，轻咳几声：
“几个毛贼而已，放心，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了。”
我有些着急，这老家伙怎么一副摆烂的样子，人家可都打到家门口了。
“刘书 记，恕我直言，您可能还不清楚外面是什么人，他们可是……”
“车臣恐怖分子，早在零几年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他们了。”
刘自力语速低沉而缓慢，身上却忽然腾起一股稳如泰山的气势。
他吐出几口眼圈，透过缥缈的烟雾，眼神像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在部队干过几年文职，这个恐怖组织我还是有所耳闻的，不过就是一群只敢屠杀平民，抱着炸药包搞愚蠢的自杀袭击的垃圾而已，慌什么？”
他淡淡吐着烟，好像是在对我说，也好像是在对周围几个急的满头冒汗的管理层人员说。
“这么说，您早就有对策？”
我的眼睛微微眯起，刘自力的表现太平淡了，就好像……
他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样。
“就凭外面那几个特警？他们战力确实不低，但敌人数量众多，源源不断，我们可能已经被包围了。”
刘自力看了看时间，忽然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
“陈冬阳，夏月，你们俩有没有兴趣，陪我这个老头子下一盘棋啊？”
他挥手示意那几个管理层退下，尽管外面枪声大作，但办公室里的气氛却沉闷的足以压垮一头犀牛。
我深吸一口气，有种想立刻掉头离开的冲动。
但是已经来了，想回头也晚了。
我只能苦笑一声，和夏月一起坐到沙发上。
还是和上次一样，他给我们俩倒了杯热水，坐到我们对面。
茶几上，是一套围棋。
尽管内心慌乱，焦急，但是刘自力淡定沉稳的笑容还是让我强行压下心头的焦虑，硬着头皮跟他下棋。
我只能祈祷，这老家伙的脑子没有坏掉，不是在拉着我们跟他一块完蛋。
棋盘上的厮杀已经展开，围吞，剿杀，黑子与白子互相拼杀。
我的黑子一路冲杀，将刘自力的白子渐渐包围，吞掉。
“小陈，你的锋芒太盛，记住，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备啊。”
话音一落，他啪的一声落子。
我的眼睛猛然瞪得溜圆，他刚才一直后退，就是在故意佯败，引诱我孤军深入。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黑子已经被大半的白子包围。
现在他忽然来了个反击，导致我的棋子损失不少。
战局瞬间扭转，我从主动陷入了被动。
“你心不静啊，小陈，棋风太过锐利，不是什么好事。”
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杯茶，漆黑幽深的眸子从杯口上方静静凝视着我。
看着棋盘山风卷残云的战局，黑子已经开始败退。
原本还算是整齐的布局被之前佯败的白子纷纷切割成散乱的区域，我的黑棋被一点点包抄，一个个吃掉。
仿佛只是在潜移默化中，我就已经掉入了他的陷阱。
旁边被吃掉的黑子的尸体渐渐多了起来，很快超过了白子的尸体数量。
棋盘上，我被刘自力忽然到来的反攻杀的落花流水，几乎是片甲不留，死伤惨重。
“还要继续吗？”
刘自力淡淡抿了一口茶，微笑着，端着茶杯望着我。
我叹了口气，凝视棋盘良久，最终将指间的棋子丢入棋盒：
“您赢了，我认输。”
我看着棋盘上已经定型的战局，忽然心念一动。
“您的手段很高明，先是隐藏锋芒，趁敌人追击的时候，再忽然回头给予致命一击。但是……”
先前被我吞掉的大量白子丢在一旁，明明是白色，我却觉得那些棋子一片血红，红的妖艳。
“您为了引诱我，先前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沉重了？您这个佯败，万一哪一个节点，出了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差错，那就是一场不可挽回的大败！”
刘自力依然淡淡微笑着，深邃的眸子里滚动着神秘的光。
“那要看目的是什么，只要目的能达到，赌上一切都值得，多大的代价，也都是可以付出的，一切为了大局。”
“那我们呢？”
我不傻，现在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站起身，我微微眯起双眼盯着眼前的刘自力，忽然觉得他的眼神幽深的让人无法直视。
“我们，在不在这个所谓的大局里？”
双方目光在空中交汇，对撞，迸溅出几点无形的火花。
“轰！”
一阵阵剧烈的爆炸从外面响起，地板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一个特警撞开门，兴奋地大叫道：
“书 记，战区的增援部队到了！我们开始反击了！呃……”
他似乎感觉到了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呆立在原地。
刘自力微笑着挥挥手，眼皮都没眨一下：“知道了。”
平淡的就好像再说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
特警原地敬了个礼，转身出门了。
门关上，屋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外面的枪声激烈起来，大批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踏在地面，犹若战鼓狂擂。
门口传来特警们高声的欢呼，95自动步枪，班用轻机枪的声音明显盖过了AK的扫射。
惨叫，枪声，爆炸，嘶吼混杂在一起，像是一曲震耳的战争交响乐。
“小陈，你别激动。”
刘自力按灭烟头，冲我微微一笑。
夏月拉了拉我的衣袖，我喘了几口气，平复下来。
“刘书 记。”
我缓缓开口道。
“您早就知道这里混进了向东集团的人，您也早就知道他们联合黑骷髅打算入侵这里对吧？”
刘自力没说话，只是低头喝着茶，夹杂着无数银丝的头发在水蒸气的蒸腾下微微扭曲变形。
我没打算再多说什么，拉着夏月站起身。
走到门口的时候，刘自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在这里等你。”
我的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径直走向了武器库，拿了一把95自动步枪。
把身上AK的弹匣都丢掉，换上了95步枪的弹匣。
再从墙上挂着的92手枪中拿下一把，别在大腿上。
夏月也是一样，我和夏月互相帮着对方整理着装备。
收拾妥当，我和夏月对视一眼，点头示意，然后端着95步枪一起迈出了大门。
楼下早就已经乱成一团，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像是汹涌的绿色海潮，包围了暴徒，压着他们打。
我站在楼梯口，使劲吹了声口哨，将手里的两颗手雷全力抛向溃散的暴徒，端起步枪大吼道：
“兔崽子们，你爸爸来了！”
枪声，鲜血，厮杀，爆炸。
痛苦的惨叫和疯狂的怒吼回荡在飘满血腥和火药味的空气中……
战斗结束的时候，我正靠在满是弹孔的墙上，仰头灌下一瓶水。
身边，是四五具暴徒血淋淋的尸体。
夏月摘下头盔，小脸浸满了汗水，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抓起一瓶水就仰头喝了下去。
我歪头看了她一眼，不由得一笑。
这丫头枪法确实一般，她一共干掉7个暴徒，只有3个是用枪打死的。
剩下的4个，都是近身格斗的时候被她干掉的。
周围来来回回到处都是穿着军装的士兵，我问他们的时候，他们说，是S战区的，从空军基地过来的。
我更加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刘自力早就和空军基地联系上了，并且一直保持着。
一个个暴徒被缴械，荷枪实弹的士兵押着他们走了出去。
两边站着男女老少，他们冲那些暴徒丢鞋子，吐口水，有的甚至冲上去一顿拳打脚踢。
很多都是在这场袭击里失去了亲人的悲痛家属。
士兵们也没有阻拦，只是站在旁边看着，被打死了就拖出去。
没死就揪起来，你一脚我一脚踹出去。
眼前，胖龟走了过来。
看到他的时候，我微微一愣：
“你在血水里打了个滚才过来的吧？”
胖龟浑身上下都是硝烟和血迹，他嘴里嚼着口香糖，肩上扛着AK，吊儿郎当的样子。
“没事就好，大难不死哦。”
胖龟将AK丢在一旁，也坐到我身边仰头喝了口水。
我四下环顾，有些奇怪：
“小西和何家俊呢？”
“邱晗受了惊吓，何家俊在照顾她。这里警察和当兵的太多，西哥不方便露面，跟着邱老头去医务室了，放心，大家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