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整个人宛如触电一般,身子瑟缩。
见此情景,胥不归上前,向莫染递了个眼神,莫染会意,乖乖退开。
“梧妹,君上与我已经为你报仇了,一切都过去了!”
凤栖梧陡然抬眼,直愣愣地盯着胥不归:“哥,你和皇兄都告诉我说过去了,所有人都和我说过去了,可是真的能过去吗?”
凤栖梧眼窝深陷,看得胥不归心惊,胥不归无言,不知如何应答。
“胥不归。”莫染走到胥不归身侧,冲着胥不归递了个眼神,压低声音,“你先出去。”
胥不归略一思索,点点头,走了出去。
殿内只余莫染与凤栖梧两人,莫染望着凤栖梧消瘦的身形和郁结难舒的神色,一个念头逐渐在她心中成型。
凤栖梧,很有可能在一次重大打击之后,患上了抑郁症。
“栖梧,我叫莫染,我不知道你究竟遭遇了什么,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那不是你的错。”莫染握住凤栖梧的消瘦的胳膊,目光真挚诚恳。
见凤栖梧对自己的抗拒稍稍减弱,莫染大着胆子上前,靠近凤栖梧。
“错的是那些坏人,不是你。”莫染掷地有声,语气笃定。
凤栖梧低着头,泫然欲泣,良久道:“可是,皇兄依然找人来代替我,他一直觉得是我的错。”
莫染并不知晓其中内情,她也不愿祸从口出,涉及君上。
只是看着凤栖梧破碎感十足的模样,她几乎是下意识开口:“栖梧,我可以抱抱你吗?”
凤栖梧怔住。
莫染在现代时有过抑郁症的朋友,她太明白不过,所有的道理在他们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尤其是当你告诉他们“会好的”“会过去”时,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
一个拥抱,便能胜过千言万语。
莫染上前,张开双臂,见凤栖梧没有说话,便默默地环抱住她。
凤栖梧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拒绝,但当她感受到从莫染身躯传来的温暖后,便不再抗拒。
她的眼泪突然如同泄了闸口的洪水一般,夺眶而出,肆意地流淌在莫染的肩头。
同时,她笑得粲然。
莫染双手轻轻抚摸着凤栖梧的后背,她一言不发,双手一直安抚着凤栖梧,仿佛在说:好好哭一场,哭完了就没事了。
莫染不知道凤栖梧究竟经历了何种祸事,但望着破碎的凤栖梧,她只想好好抱抱她。
真正的凤栖梧,自称是“我”而非“本宫”,唤胥不归为“哥”而非“兄长”,更希望旁人唤她的名字,而非“公主”。
凤栖梧拼了命想要摆脱的枷锁,是公主的身份。
突然,渺云馆外传来了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凤栖梧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跑到帷帐后的墙角,整个人瑟缩着,如同受伤的小兽。
莫染正欲上前安抚凤栖梧,几名道婆乌泱泱地进入殿阁之中。
为首的道婆一脸凶煞之相,她扬了扬手中拂尘,凌厉道:“殿下,开始吧。”
几人一拥而上,架起凤栖梧。
凤栖梧并不挣扎,似乎已经习惯了,任由这几名道婆摆弄着,可她发颤的身体却无声诉说着她内心的恐惧。
道婆撕扯着凤栖梧的衣服,在她露出的肌肤上贴着黄符,挥洒符水。
莫染目瞪口呆,但也明白了凤栖梧在最开始时为何那般抗拒外人与她的肢体接触。
莫染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径直上前,一把将道婆们推开,将凤栖梧护在自己身后。
“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哪里来的野丫头,不要命了?”为首的道婆凶狠道,她一挥拂尘,手下几名道婆一拥而上,意欲拉开莫染。
莫染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许是她实在看不下去这般花样年华的少女被这般凌辱,她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扇在了那道婆的脸上!
莫染一把抄起烛台,猛地往桌上一砸,烛台上的蜡烛碎裂,露出尖锐的烛台底座。
莫染举着烛台,冲着这群人,恶狠狠道:“谁敢碰她一下试试!”
莫染眼中布满血丝,犹如一头发狠的母兽,紧紧地护着身后的凤栖梧。
凤栖梧双手紧紧地攥着莫染的衣摆,整个人贴着莫染,似乎莫染是她唯一的依靠。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上前,生怕莫染这个疯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为首的道婆大着胆子,嚣张道:“我们奉君上之命,为殿下驱邪除秽,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还想抗旨不成!”
“我管你奉谁的命,谁敢动她一下,我要她的命!”
莫染怒目圆睁,举着烛台,俨然滋生了一种不死不休的意味和孤勇。
那道婆丝毫不惧,粗着嗓子,高喝道:“去禀报君上,有人抗旨!”
其中一名道婆忙不迭出门,一只脚刚迈出大门,却又缩了回来。
“谁敢造次?”
胥不归缓缓走入殿中,目光森森,整个人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他方才出门,本预备派人去御膳房弄些吃食,可无奈渺云馆实在偏僻,又正值那两个看守的侍卫轮岗交接,并无多余人手,于是便准备亲力亲为。
可谁料刚走没多久,就被凤栖梧的婢女初七追上,称渺云馆出事儿了。
为首的道婆依旧毫无惧色,明显并不识得胥不归。
“今儿刮的是什么妖风,一个毛丫头还不够,又来一个野小子。渺云馆的事儿,还容不得你们插手。”
胥不归目光骇人,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凤栖梧和瞳孔布满血丝的莫染,他恨不得要将这名道婆给生吞活剥了。
“初七。”胥不归声音嘶哑,犹如山林中的猛兽。
初七应声进来。
“传令下去,这几个婆子枭首示众,若君上追责,我镇国将军胥不归来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