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季迅速狂扫着一切,风卷残风一般把城市里笼罩在一片煮沸的蒸气中。卓清然站在高台,手拿着电话悠悠的看着窗外:“我看到你了。”
“嗯,那我马上下去。”
说着,她挂了电话,眼睛透过钢化的玻璃看到在马路边异常显眼的小金牙。
他说,他要带她到非常好玩的地方。
他还说,那个地方有着我与他最好的回忆。
卓清然淡淡地勾起她的嘴角,对小金牙所说的地方又爱又恨。
小金牙的性格多变,这是卓清然在认识小金牙之后就明白的事情,曾经因为小金牙的多变,让卓清然与他争执过很多事情,同样的也因为小金牙的性格多变,卓清然对于小金牙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处在一种又爱又恨的阶段。他的好与坏是一个无法平衡的天秤,时而有高有底……谁也不知道其中的规律跌起。
卓清然穿了一身十分时尚的夏装,白色的露臂衬衫,肚挤处系着一个白色的十字结,下身一条纯黑色的迷你皮裙,露出她修长的大腿,和一双十厘米高的高跟鞋。黑高柔顺的长必用一根皮筋高高的扎起,修长白细的脖颈就这么露在了空气中,露出脖颈处一条晶莹明亮的玻璃钻吊坠。
小金牙见她出来,双眼一弯就冲过来跑了她一下说:“今天很漂亮哦。”
面对又突然热情无比的小金牙,卓清然仍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敢情前几天小金牙在她之间设置的陌生屏障完全是装的。
小金牙不知道从哪开来的一只路虎,黑亮的车体霸气又醒眼。小金牙晃了晃手中的钥匙说:“新车,带你兜兜风。”
道路两旁的景色呼啸而过,阳光在天空的正上空打出了一道火热的光,卓清然看着周围的景象越来越陌生,终于按捺不住地问道:“我们现在到哪?”
小金牙唇角一勾,露出了无害的笑脸说道:“到市边的那个海边。”
卓清然愣了一下:“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有我……”与你最好回忆的地方。后面的话,她不想再说。
他也不解释:“去了你就知道了。”
卓清然“哦”了一声之后,就没再说任何。
小金牙带着卓清然的地方是在郊区的一片海洋,那里是让小金牙再生的地段。所以对于那里小金牙会经常去,来不断的告诫自已不要忘记四年前的那一次死里逃生。
车子停在了一处果园,穿过浓密的果林,就会到达海边。远远的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风带着咸咸的味道。
小金牙半搂着卓清然,带着她就往海边走,边走边说:“这里是我的出生地。”
卓清然一听,心里一愣。对于小金牙喜欢胡编乱找的言语,她已经见怪不怪了。记得以前……他不就是骗自已是一个妈不疼爹不爱的孤儿,意外进入了一个叫KING的组织里,在里面经受了百分之十的死亡率,成为了组织里一个K牌,掌管着曾经的爸爸巷。
结果后来周倩却对她说,小金牙是组织里的K牌,那是一个可以掌控一切生杀大全的头衔,小金牙的身份在组织除了这一个头衔外,更是一个操纵着万人生死的大头目。他的地位虽然危险,但小金牙并不是善类,他的拳脚方面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论手枪射击……更是在组织里,数得上前十。而他的身份更是在组织里有着一般人无法超越的尊贵,那就是他是前任王牌亲手所授的徒弟和现任南A的干儿子。他的过去没有人知道,组织里人知道的是小金牙……很可能就是下任或者下下任KING里的新一号领导人,他集羡慕与嫉妒一身。
“这是你出生的地方?你的老家是这里的人?”卓清然带着嘲讽的口吻反问。
小金牙眼睛一弯,也不做他解释。在他的心里卓清然的不信任,与他对她的不信任,完全是相等的,他继续说笑:“我曾经被一帮假扮坏人的同伴一路追杀到了这里,还被人嬉弄一般的放了一只狼狗来咬我……然后,我火了和那些人单挑,结果我赢了却被他们扔到了河里,差点一命呜呼。”
他说话时眼神幽暗莫名,明明脸上的笑容很简单,话语很轻快。可被他牵着的卓清然却感到一股莫名的肃杀之气,那是在灵魂身处,泄露出来最黑暗的怒火。
“过去的事情你还记仇啊?”卓清然半开玩笑的说道。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以为小金牙所说的事情,是儿时开的太过火的玩笑。又或者卓清然是被小金牙轻快的言语所蒙蔽,而并未往深处想。
小金牙侧头看了卓清然一眼,言语之意让人莫明:“是啊,过去的事情是可以过去,但那留给人的痛却是一般人根本释怀不了的。一件事情一旦发生,纵使对方千百忏悔,万般告饶,事情一旦发生,仇恨一旦释放,如果放在你的身上,你会宽恕他么?”
身体忽的一僵,卓清然顿时止住了步子,小金牙见她这般模样,嘴唇一勾露出两颗无害的虎牙。他故作不知的继续追问:“如果有人杀了你最亲的人,如果有人杀了你的丈夫……你会为你的亲人、你的丈夫报仇么?”他的意思已经暗示的如此明白。只希望卓清然会突然醒悟过来,追问他一切的缘由。如果此时卓清然说不知道、又或者直接亮起隐在她袖口的刀,小金牙一定会紧紧的抱住,并告诉她一切的真相。
今天……他带她来到这里,只是在给自已和卓清然一个阶梯下来,那样他与她之间或许还会重新开始,他与她的心再次可以做到心无借蒂。
只是……小金牙的眼里,看到她突然放开了自已的手,手心陡然的空旷,瞬间凉了他大半的心。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动,看着面前的卓清然踩着高低不平的土地,踉跄着往海边走。那留给小金牙的背影带着孤傲却决绝的态度。他自嘲的扯了一下嘴唇,那仅有的一丝柔情与幻想瞬间碎裂。
是啊,我们又怎么能回到过去……
迎面的风吹打在脸上,瞬间扫去了所有的炎热与烦闷,卓清然脱了鞋子让自已的脚丫全部埋在沙子里,沙子里的温度有些温温的……很舒服。
卓清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一团沙,双目空洞的看着沙砾在自已的手中流走,她想让它们流的慢一点,却因为用力反而流的越快,于是她轻轻地放开了手,那沙子仍旧在她的手隙间流动不止,她突然幽幽开口:“在上帝造就我们造就我们的祖先亚当与夏娃的时候,他想把我们打造成最天真最无邪的一群人,希望我们在伊甸园过着纯净不知苦与悲的幸福日子,只是那样的日子百年如一日,迫使夏娃受了蛇的引诱,吃了伊甸园里的果子,从此知道了羞耻与自我。上帝为了惩罚他们,把他们赶出了伊甸园,让亚当的子子辈辈男人皆受耕耘的苦,女子受分娩的痛……这对于我们来说,也许是幸也许是不幸,但是不管我们是责备亚当与夏娃,还是夸赞他们,只有一件事情是永远改变不了的,那就是他们的子子孙孙都有了自我,都有了七情六欲,在七情六欲的操纵下,懂得了爱恨情仇,我们会被爱所迷,被恨所苦,被情所虐,被仇所憎……这是我们都无法控制的了的。所以……我心中有爱,就会有恨,我心中有情,自然也会被仇恨所憎。”
小金牙看着突然沉浸的卓清然,故作不解的问她:“那你的意思是?”
她嚯的抬头,手中的沙砾瞬间全无,一双双眼漆黑与之相望:“所以……我们的祖先给了我们这样的七情六欲,那同样身为他们子辈的我。自然也逃不了被六欲所操纵的命运……我也想纯真无邪,我也想生所忧死无所虑,可是……做不到。”她顿了一下:“你也做不到!”
小金牙呵呵的笑出了声,连连点头,金色的头发被海风吹的翻滚不止,露出了他饱满的额头与分明的轮廓,说:“呵呵……是的呢,我的生存环境一直在告诉我物优着生存,我在刀口上生存,刀口上成长,你让我无恨无憎……我是做不到。”也不会做到。
仰头间,是宽广的海域伴着猎猎不止的海风,她陡然将身体仰躺在了沙滩上,一望无迹的视野,瞬间将包裹坚实的心脏空旷了不少,环境造就了一个人的胸怀,卓清然的生活环境早就造就了她自闭的心。在她的心里不是爱就是恨的理念早就根深地固,尽管她不想承认,但事实在告诉她,她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女人……她所有的自负与自傲仅限在了她害怕与人交流的范围之内。
小金牙的手掌瞬间碾入了沙地里,他深深的侧眼看着眼睛盯望在远方的卓清然,心痛与决绝化为了瞬间的柔情,不得不承认,卓清然……是他真正爱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