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趋之若鹜
四姑娘一干人等住进了松月斋的饭店。
她与班子里的人原本就不怎么熟,来找傅奚莳免不了打照面,一来二去实在尴尬,索性将人打包带走了。
有了马五这个本地向导,这一趟奉天不虚此行。
傅奚莳先前的心霾也一扫而空,被四姑娘声讨她二哥的阵仗给打没了影儿。
这年,四姑娘显然不打算回家过了,擎等着庆祥班的演出告罄,便随傅奚莳一道回哈尔滨去。
如果时间充裕,路上还能开个小差,四处转转。
她还没在冬天去过哈尔滨。
只听闻哈尔滨的冰雕十分有名气,多的是能工巧匠大展身手。
就连督办府的园子里临到年节也会添置些不少精巧的小玩意儿。
传闻总归都是令人心生向往的。
这厢四姑娘在卖力盘算,那厢傅奚莳已经开始忙活演出的事了。
莫行章不在,莫启良也不在,四师兄和傅奚莳便一并担起了把场子的活儿。
里外交接以及排戏的一应事宜都落在了他们手里。
天宝剧院是个能坐一千来人的大场,个中调度很麻烦。
既然是在崔冼笙的地盘上,这些就不必再和他客套,还是由他们自己人一应负责,庆祥班的人只顾唱好这几天的戏就可以了。
尽管如此,傅奚莳和四师兄依旧忙的脚不沾地,喝水都能避则避,回头总是跑厕所岂不是更麻烦。
细算下来,反倒是他们亲自登台唱戏的时候轻松些。
票没少卖,客没少来,尤其傅奚莳在天宝剧院一亮相,更引得人口口相传,趋之若鹜。
这是什么地方,背后的东家是什么人大都有所耳闻,也知道能到这儿来唱戏的定然有点子真功夫。
要么是崔冼笙点手签下的,要么是崔冼笙点头应允的。
后来得知傅奚莳是庆祥班的人,天宝剧院的座儿便更是一票难求了。
他们五年才来一回,五年复五年,五年何其多?满打满算能有几个五年好等?
倒不如把握现在,毕竟见一面少一面了。
天宝剧院有规矩,闲人不进后台,任是多大的官威,多近的亲朋一应都不许。
往常在那些小戏园子,若是瞧着哪个角儿好,捧的多了,或许还能去后台见上一见。
但这里没戏,即便像四姑娘,来了也得等傅奚莳从后台出来见她。
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
人能拦,东西可拦不住。
银钱叶子不好扔,怕失了准头砸了人,就改为往台上放。
鲜花果篮,金银穿戴,凡是能送的,排着队小山似的往台上堆,让前去清点的梅知数到手软。
这阵仗把六师兄就惊着了。
梅知一边敛拾一边庆幸,得亏他家二爷远在重洋之外,不然瞧见这场面,那一缸酸醋还不得把这一剧院的人都给淹死。
四姑娘遣了张穆川过去帮忙,自己则转头上了楼,一面走一面吩咐人去哪家哪家买吃喝。
雅间的门一开,傅奚莳拭着脸上的汗溜了进来。
她在台上站了近两个小时,短短两层楼的台阶都快上不动了。平时觉得不碍,今天可是一整天都没挨上凳子。
人快站不住了。
甫一坐下,先倒了两盏温茶润喉,又填了两口点心,这才有力气同四姑娘说话。
“早知如此,我就不应承这差事了。”傅奚莳臊眉耷眼的喘了口气:“就说当初要来的时候怎么都谦让着不肯过来,还以为是顾及同门情谊。”
“原来是不想大过年的还如此操劳。”四姑娘又给她满了杯,拍拍手示意外头守着的人上菜。
食盒一一打开,进来的几位手脚麻利的布完了菜。
香气霎时窜满了雅间,傅奚莳吸了吸鼻子,只觉胃里空空,确实饿了。
“这些都是马五的推荐,不好吃等二哥回来打断他的腿。”四姑娘眨了眨眼,将筷子递了过去,故作惆怅:“看来往后几天小奚你也是走不开了,听说奉天的温汤不错,不然我先替你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