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如此实业
其实从一九二三年刚回来的时候他就有此想法了，只是苦于当时没有合适的条件能让他放手去做。
因为战后重建工作，越来越多的新兴企业冒了头，开始爆发性的增长，这势必会促成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发展热潮。
各国之间的跨国贸易是条不可或缺的利益链，一旦抓住，势必会像蒲公英一样快速、发散的成长起来。
只是，虽然他在外留学的钱很宽裕，但若想做生意却是远远不够的。
那不是一笔小开销。
即便是能勉强撑起来，那些暂时忽略的问题也将是致命的弊病。
倘若不能及时解决会很麻烦，甚至于前功尽弃。
所以许容方回来了，从接手盛端开始，一点一点拿到话语权。
他们现在和洋人的合作有很多，因为租界的存在，这些人前赴后继的跑来中国做生意。既然他们能挣中国人的钱，他为什么不能出国挣洋人的钱？
何况战局不稳定，这种机会不见得时时都能有。
盛极必衰，寿数有尽。
局势一天一个变化，早些下手总比赶不及要强得多。
盛端近几年的重心已经有了改变，许岱铭重新划定了方向，投资了更多的钱用来兴建自己的厂房。
棉纺织业和卷烟业发展的很快，制盐业和橡胶业也在兴起，是个好势头。
但许容方不想就此放掉洋人这块肥肉。
盛端完全可以划分成对内及对外两个部分，以许岱铭的体格再管二十年不成问题。这样即便日后发生了变数，也能有个转圜。
只是没想到戴欲会横生枝节，更没想到还有傅奚莳这个巨大的变数等着他。
好在这条路在哈尔滨打了个弯儿，又拐回来了。
戴欲对他的提议那是分外同意，十分痛快的撂了话，并让佟安却一应配合。
反观傅奚莳这边，对他这趟没有归期的行程有些忧心。
虽说到处都不太平，但在国内、待在哈尔滨或上海，总比去外头好过一些。
至少不用在海上漂泊几个月，还要随时面临风暴的危险。
这些不是闹着玩儿的，仅从大连到上海这段行程就已经让傅奚莳体会到了海上行船的不易，何况他要待上几个月。
万一在海上有什么变数，怕是连封信也留不下来。
可许容方有自己的打算，就像她想要留在哈尔滨跟着莫行章学戏一样。
她不想，也不愿因此去干涉他，便只好趁着些零碎时间多同他讲些话。
什么都讲，从报纸上的一段话，到班子里的大小事，再到教书先生有这样那样的怪癖。
天南海北的，她知道或是不知道的，什么都讲给他听，像是想把海上那几个月的话一次性都补上。
聒噪的梅知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从前怎么不知道，傅小姐如此能说会道？
现在看来，倒是和四姑娘不遑多让，怪不得她们俩能凑到一起。
许容方没给梅知耳朵起茧子的时间，他要先回一趟上海，多少做些打点再乘船离开。
梅知很想跟着一道去，但傅奚莳在这里，他不能走。
两个人一道看着许容方上了火车，傅奚莳长叹了一口气，就像送四姑娘回去那天一样，溜达着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