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久别重逢
“小心摔了,这楼梯才打过蜡,滑的很。”傅奚莳仔细盯着脚下,生怕一个不留神绊了蒜,她们俩一块儿滚下楼去。
“放心吧小奚,张穆川来回试了能有八百遍了,保证摔不着你。”四姑娘嘀嘀咕咕,速度没减。
傅奚莳没听清她后面的话,张嘴想问。才出口一个你,已经被四姑娘拽着转过了弯。
公寓的楼梯正对着一楼的会客区,傅奚莳一面忙着看路,一面顾及佟安却也在,不好太失礼,有心拉着四姑娘走慢些。
匆忙间一抬头,张着的嘴合上了,眼睛反倒瞪大了起来。
正对着她坐的佟安却颔首笑笑,依旧还是那副老面孔。
只是脖子上加了条亮红色的羊绒围巾,衬得他整个人多了几分暖意。
这当口,从旁边的沙发上伸出来一只手,压盖,倒茶,又端起茶杯晃了晃。
裁剪得当的西装袖子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下滑,露出了一小截腕骨,和腕骨上一串红绳串起的红豆。
晌午的日头正盛,穿过透明的玻璃窗映照在那条珠串上,投射出匀称的光斑,略有些刺眼。
那只手似乎知晓有人在看,将茶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手腕上的珠串随即滑进了袖子里,瞧不见了。
傅奚莳这才回过神,却晚了一步。
四姑娘没留意她停了步子,还在拽着她往下走。迫于惯性,傅奚莳不得不踉跄着从楼梯上跑下来,甚至率先于四姑娘着了地。
如此狼狈。
她缓神的工夫,许容方已经到了跟前。
人清瘦了些,头发长了些,除了眉角多了一道浅疤,其余皆是她记忆里的样子。
只是一别多日,六百六十四天的分别难免有些微末的生分。
傅奚莳看着他,手里的信笺中写了所思所念,此刻的缄默里藏了千言万语。
她原是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和他说一说的,如今人在眼前,却开不了口了。
“傻了么?怎么二哥都不喊了?”许容方伸手将她拽进怀里,熟悉的杏子甜霎时将她笼了个严实。
那其中还夹杂着奔波千里的风尘,和船行于海的颠沛。
“好久不见。”许容方拍了拍傅奚莳的背,拍散了她压在胸口上下难安的那口浊气。
四姑娘砸吧着嘴,捂着眼睛喊着非礼勿视跑走了,傅奚莳脸一热,闷闷的喊了声二哥。
***
自打谱留在这儿过年之后,梅知就张罗着租了一间院子,也算是有了个落脚地,总比大年夜还在饭店里好一些。
他们几个人凑在一起,人虽不多,也算是能吃上一桌团圆饭了。
许容方回来的突然,就连梅知事先也不知情。他见佟安却、四姑娘等人都在院子里,还有些诧异,一边好奇一边往屋里走。
进门的脚才迈进去半只,梅知整个人原地转了个圈儿,踩着来时的半个脚印灰溜溜跑了回来,歪着头谴责看他笑话的众人。
没留神和进门的三羊撞了个满怀,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
惹得缩在一角看戏的六师兄没忍住,乐出了声,而后又带出一连串咳嗽声,差点儿咳的他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