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天能够感受到顾微凉的紧张,但其实她完全没必要这么紧张,她也是受害者之一啊。手上的一道长长的伤痕显得格外刺眼,周围还有未干的血迹,应该是新鲜的伤口。
“手臂受伤了,去处理一下伤口,免得感染了。”
顾微凉愣怔了三秒才明白许敬天说的是自己,用纸巾随意擦拭了一下:“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我等一下再过去。叔叔,我……”
许敬天毫不含糊:“不行,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必须去。”
“哦,好吧。”顾微凉心里对于许敬天总有一份莫名的畏惧感,虽然他也像是嘉若心一样疼爱自己,只是不爱表现出来而已。但是顾家父母去世的时候,就是许敬天提出要把自己接到许家来。
“微凉,我陪你去。”嘉若心跟上顾微凉的脚步,“你也真是的,这么长的伤口不知道处理还说时小伤,万一感染留下伤疤了,陌琛又该心疼了。”
“阿姨,”顾微凉停下来,“叔叔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毕竟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陌琛就不会受伤了。”
“别多想,他没生你的气,他是在生凶手的气,他只是还没有接受陌琛中弹的事情,过一会就好了,别太自责。”
“真的么?”
“当然,”嘉若心说,“相信阿姨,你叔叔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不会生你的气的。你想想,你也是受害者之一,他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你要相信阿姨。”
嘉若心不愧是许敬天的妻子,她知道许敬天在想什么,也知道许敬天根本就不会生顾微凉的气。若是现在躺在手术室的事顾微凉而不是许陌琛,许敬天也依旧会这样。
“嗯,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走了,去处理伤口了,感染了陌琛出手术室又该说你了。”
那道伤口很深,反过来的话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肉。护士小姐给顾微凉涂抹消毒药水,钻心的疼痛让顾微凉连连倒抽凉气。护士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了她一眼,絮絮叨叨地说:“Suchadeepwoundalsodonotknowinatimelymannertodealwith,Idonotknowhowyoudoitlikethis,nowtheyoungpeoplereallydonotknowtotakecareofthemselves.(这么深的伤口也不知道及时过来处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弄成这样子的,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的照顾自己。)”
顾微凉讪讪地笑了,比起心痛,肌肤上的疼痛可以忽略不计。如果一道伤疤可以换回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许陌琛平安无事,再多十道伤口她都心甘情愿。然而她的笑容还没维持一秒就消失殆尽了,嘶,真疼,这护士下手可真狠,生怕没把自己疼死。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护士:“(可不可以轻一点?很疼的。)”
护士用力瞪了她一眼:“No,it'salittleheavier.Mostoftheseyoungpeoplesoyoudonotknowhowtoprotectthemselves,solongwounduntilnowonlyafewminuteslater,youhavenotimetocry.(不可以,重一点让你长点记性。你们这些年轻人这么大都不懂得保护自己,这么长的伤口拖到现在才处理,再晚来几分钟你哭都来不及。)”
护士是个心直口快的人,顾微凉也知道她是好意提醒自己,只不过说话的方式让人不愿意接受罢了,听话地闭上嘴。
涂抹完各种各样的药水,确认不会感染之后,护士贴上纱布:“Payattentiontotheprotectionofthesedays,donottouchthewaterotherthingsthatarenotclean,infectedwiththeskinmaycausenecrosisevenamputation.(这几天注意保护,别碰水或者是碰到其他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感染了有可能造成皮肤坏死甚至是截肢。)”末了,她盖上医药箱,阴森森地说,“Aslongasyoudon'twanttocry.(只要你别到时候哭天喊地就好。)”
“……”这位护士堪称是毒舌界的鼻祖,这么诅咒自己病人的护士,顾微凉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奇葩。
嘉若心看顾微凉小脸垮了下来,问道“手臂疼吗?”
“嗯,还好吧,就是刚涂药水的时候比较疼。”何止是比较疼,快疼出人命来了好么?呜呜呜,护士姐姐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对待我?现在想想,顾微凉也真是佩服自己刚开始是如何忍得住这么锥心的疼痛的,估计是因为看到许陌琛倒在自己的面前,什么事情都跑到脑后了吧。
是不是,当自己最重要的那个人出事的时候,其他的时候都变得不重要了呢?
顾微凉在心里默默祈祷:“陌琛,你一定要好好的出来。如果你不出来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辈子,哪怕就是下地狱,我都会追随着你,你休想甩开我。
和许敬天谈话过后,二爷回到自己的别墅,开始思考自己和许敬天的谈话。他自认聪明绝顶,居然被一个沈云哲耍的团团转,还傻到不可救药的以为人是许敬天傻的,准备去找他算账。没想到一切都是沈云哲在背后操控,就等着自己和许敬天大打出手,他好坐收渔翁之利。这件事情传出去,他二爷以后在道上也不要混了。沈家是有一点势力,但是和地狱天使相比,不值得一提。
二爷怎么想都觉得憋屈,沈云哲敢这么玩他,那自己一定陪他玩到底。敢耍自己,害死了自己最亲爱的人,这仇要是不报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二爷也就不是二爷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二爷不是君子,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不过二爷并不准备这么快就让沈云哲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真相,他要慢慢地玩弄沈云哲,让他一点一点被自己推向深渊却不知道。用当初沈云哲玩弄自己的方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对付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一击致命,而是慢慢折磨,夺走他所珍视的一切。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送他上地狱,生不如死,让他知道什么才是最令人恐慌的绝望。
二爷给沈云哲发了一条信息:“我现在去酒店找你,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情?”
“有关许敬天的事情。”二爷随口编道,现在最好的借口就是许敬天,只要是关于许敬天的事情他有把握沈云哲不会拒绝。只是委屈了许敬天,莫名其妙地就当了挡箭牌。
好一会儿之后,沈云哲才恢复了一个字:好。
来到伦敦算下来也有几天的时间了,除了今天二爷从来都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自己也没有办法联系他,他的手机号码自己不知道。沈云哲每天都只能待在宾馆里面,门外就站着两名黑衣保镖,自己的最信任最得力的助手也不在身边,走到哪里都有二爷的人跟着,沈云哲觉得自己像犯人一样,完全失去了基本的人身自由。
沈云哲心中很惶恐,他联系不上二爷就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二爷是何等聪明的人,假如被他发现了多年前的那场事故,不但二爷现在不会帮助自己,会亲手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反倒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二爷也是个痴情的种子,苏子曦死了之后他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为爱妻报仇。凶手就在自己的面前,他知道真相不可能不为苏子曦报仇。
“唔,好困啊。”睡梦中的女孩轻声呓语了几句,睁开眼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地方,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后惊呼道,“天呐,我睡了多久?”
“不是很久,一个小时而已。”
从商学院到医院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一个小时,也就是说自己足足在车上睡了四十分钟!完了完了,灵犀肯定给自己打了很多电话。打开手机,入眼就是许灵犀的十几个未接电话,安芷凝捂住脸,哀叹道:“这下是真的完了,灵犀要打死我了。”
莫云轩淡淡地答道:“也就睡了四十分钟而已,灵犀不会那么暴力的。再说了,你这样谁敢动你?别忘了,我还在你身边。她要是敢动你我第一个不同意。”
“那你为什么没有喊我?”
“忘了。”
“……”
莫云轩不会告诉安芷凝,是自己故意没有叫醒她。车子早就到了医院,他本来是想叫醒她的,但是张了张口,却没有喊出口。算了,看在她这么疲倦的份上,让她多睡一会好了。在这个借口上面,莫云轩一直拖着没有叫醒安芷凝,直到她自然醒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