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若心回拨了过去:“敬天?你在伦敦?”
“嗯,来伦敦处理公事,你在哪里?”
嘉若心如实相告:“我在医院。”
“医院?你在哪里做什么?”一名年轻男子横穿马路,许敬天一个急刹车险些撞上他。那男子非但不道歉反而骂骂咧咧,许敬天懒得跟他计较,“你生病了?”
“一言难尽,电话里说不清楚,你现在来医院吧,我在医院楼下等你。”
“嗯。”
“许小姐,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的,病人现在已经基本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还是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倘若一周后生命指数一切正常,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去了。”
“所以,在这一周的时间内病情随时都可能恶化,对吗?”
医生冷静地说:“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
许灵犀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亦染?好不容易醒了却还要面临病情加重的可能性,躺在病床上什么都不能做。是不是上天注定就如此不公平?宋卓枫宽慰道:“别担心,不过就是一周的时间,亦染一定可以撑过去的,她会好起来的。”
许灵犀深吸一口气:“医生,请您接着往下说吧。”
“病人被送来的时候伤势极其严重,现在能醒过来的已经是一个奇迹。病人由于脑部受到猛烈的撞击,有可能会造成间接性的失忆或者是智力上的缺陷,建议家属时不时刺激一下她的脑部神经,也可以和她讲述一些以前的事情,防止出现以上两种情况。这样即便是出现了,越早发现越有利于治疗。”
“好的,谢谢医生。”
“当然,在转到普通病房之后我们会安排专人给病人做一下全面的检查,确认病人的脑部没有血块挤压从而造成伤害。”医生撕下一张缴费单,填写好后放到许灵犀的面前,“这是最近几天的费用,等下去缴费处交一下钱,多多观察,注意病人的情况,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麻烦您了。”
一共是两千八百元,还好,在自己的承受能力范围之内。许灵犀对着缴费单准备下去缴费。唉,医院就是一个烧钱的地方,跟大型商场没什么区别,砸钱就是了。
宋卓枫向许灵犀伸出手:“缴费单给我。”
“给你干嘛?”
“废话,当然是帮你缴费了,不然能干吗?收藏吗?还是私吞?”
“不要,我自己可以。”上次想他借了十万元已经是迫不得已了,这次再让他帮自己付钱,许灵犀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更何况她也不明白宋卓枫对自己是什么感情,如果不是喜欢,那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至多是见过几次面罢了。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他,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还是我去吧,你回去守着亦染。我和你都不在重症监护室,万一亦染出事了联系不到我们怎么办?我想,你应该不希望她出事吧?”
“可是,”
“听话,我和亦染不熟,再说我一个男的过去陪她也不方便。回去吧,把单子给我。”
“那好吧。”许灵犀最终还是选择了拖鞋,把单子递过去,顺带的还有一张银行卡,“这是我的卡,密码是我的生日,你拿去刷吧。”
是怎么没有接,只是揉了一下许灵犀的头发,半无奈半宠溺地说:“你啊,真是个傻瓜。”为自己的女人花钱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区区两千八百元而已,如果让许灵犀自己花钱,宋卓枫觉得自己身为男生的男性尊严就碎了一地了。
“叮铃铃……”商学院的铃声响起,预示着一场考试的结束,这是一场计算机等级考试。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监考老师收齐全部试卷之后,考生纷纷长舒一气,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安芷凝也是其中的一员,相比于其他的考生结束考试之后的从容淡定,她反而显得更加紧张,步履匆匆地走出考场,同伴的几个同学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回头。早在两个小时之前,安芷凝就收到了许灵犀的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却让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下来,差点发挥失常。
“亦染醒了。”
简单的四个字,对于安芷凝来说简直比中了五百万大奖还要值得高兴。自从林亦染出车祸之后,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尤其是一到晚上,以往热热闹闹的宿舍里如今只剩下安芷凝一个人,诡异黑暗笼罩这整间宿舍,令人感到深深的不安。。安芷凝也像顾微凉刚开始那样彻夜彻夜的失眠,眼袋下的黑眼圈不管扑多少层粉丝都掩盖不住。
现在,亦染醒了,晚上总算是可以睡觉了。不知不觉,安芷凝已经走到了大楼外,莫云轩在等她:“芷凝。”
安芷凝不得不停下匆忙的脚步:“云轩,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听你的几个同学说你今天在这里参加考试,我来接你。走吧,我请你吃东西。”
“今天恐怕不行,改天吧。”
“为什么?”
“今天我要去看亦染,灵犀给我发短信说亦染已经醒了,我要去医院看看她。”
沉默了半晌,莫云轩说:“那我送你过去吧,我有车。”
“嗯,谢谢。”
莫云轩开的是一辆保时捷,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车座位比较舒适。上了车,,安芷凝靠在椅背上,几天下来堆积的紧张情绪得到了片刻的放松,困意随之袭来。她懒懒地打着呵欠:“云轩,我睡一会,到了医院记得喊我哦。”
“好。”
安芷凝从后座拿了一个抱枕抱在怀里,舒舒服服地睡去了。
看着安芷凝恬静的睡容,莫云轩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心里涌起对她的愧疚。她那么喜欢自己,自己却一直在利用她的喜欢,莫云轩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否正确。
为了凉柒,去伤害一个无辜并且一直喜欢自己的女孩,值得么?
莫云轩不知道。
许敬天到的时候嘉若心正在楼下等他。
伦敦的天气变化无常,明明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就已经乌云密布,随时都会下雨。凉风刮在身上,很不舒服,不像刀割,却要比刀割更加难受。许敬天脱下自己的大衣,将嘉若心整个人裹了起来,搂在怀里,责备道:“天气这么凉怎么不知道给自己加一件衣服?着凉了怎么办?”
嘉若心被裹得透不过气来,咳嗽了好几声:“咳咳,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被你勒死了,落得谋杀妻子的罪名可不怪我。”
许敬天宠溺地刮了一下嘉若心的鼻尖:“别贫嘴了,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一个人在医院做什么?”在许敬天面前,嘉若心永远都像是长不大的小孩子,褪去了女强人的外衣就变成了也会撒娇的小女人,也会有小脾气。许敬天毁容嘉若心结婚至今为止已经十五年了,结婚十五年,许敬天宠了嘉若心十五年,而且还会一直宠下去。
嘉若心的眼神黯淡下去:“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怎么了?还有谁?”
“微凉,陌琛。”
“他们怎么也在医院?”
许敬天这话不说也许还没事,一说嘉若心的眼睛就模糊了,眼泪挣扎着涌出眼眶,嘉若心伏在许敬天的肩膀上,眼泪从脸颊上滑过。先是小声地抽泣,渐渐变成了大哭。
许敬天一句话都没说,安静地拍着嘉若心,像在哄着小孩子,无奈地接受着行人诧异或者是羡慕亦或是暧昧的目光。
“哭久了对皮肤和身体都不好,不许哭了,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哭是世界上最无济于事的事情,那些爱流泪的人,总有一天他们会发现,原来哭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
“陌琛他,陌琛,”嘉若心抽抽搭搭地说,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哭成泪人儿的人会是在员工面前无比强势的嘉若心,估计被她的员工看到眼镜会掉一地吧。
许敬天发现自己现在跟嘉若心说话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不然总有一天会被气出心脏病出来:“你说,怎么了?”
“有人想要对我了和陌琛下手,陌琛中弹了,现在就在手术室里抢救……”嘉若心说不下去了,要她亲口说出自己的亲生儿子中弹这种无比残酷的事情,她做不到。
“带我过去。”
“敬天,你……”
“带我过去。”许敬天的声音中有隐隐压抑着的怒气,嘉若心还是头一回看到自己的丈夫这样子,忍不住心里打颤:“敬天,你别这样子,别这样子,好吗?”
“我再说最后一遍,带我过去。”这个世上竟然敢有人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活的不耐烦了。一个顾微凉,一个嘉若心,一个许陌琛,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对他们下手,结局只有一个,死。那个人最好祈祷许陌琛平安无事地出来,要不然自己会让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微凉,我回来了。”
顾微凉抬起头,当看见许敬天后,她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