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她的人身消失了,直接现出了本体。
一条青翠欲滴的小黄瓜,顶花带刺,上头还有露珠,好像是才从瓜藤上摘下来的那般新鲜。
在菜场上,大家都会挑选的那种。
可她不是菜了啊,她已经修炼成人,有血有肉有感情、会笑会哭会痛的人!
她恍惚觉得自已应该是逃了的,但那念头只是一闪,随即就越来越模糊,只剩下眼前“真实”的场景。
厨房,案板,明晃晃的刀,还有那个执刀人,谢云。
“你喜欢切丝儿,还是拍块儿?”谢云举着刀问,“喜欢热炒,还是凉拌?”
没等她回答,咔嚓就是一刀,把她整个斩为两段。
她疼得大声惨叫,忽然忆起某人被腰斩,在地上哀嚎了两天才死,不禁大声哀求。
“我不好吃,我成人形了。我不再是蔬菜,我是个人啊,你不能吃人啊,谢云你放过我吧。”
谢云放下了刀,却并不是要饶过她,而是说,“也不知洗没洗干净。”忽然就把她丢进旁边的水盆里。
她喘不上气,要淹死的感觉太强烈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投生为种子,再怎么努力,也要被人家吃掉是不是?没人在乎她已经修行成人,不再是别人盘里的菜了。
过了很久,久到她以为自已要在水里腐烂,谢云才把它捞出来。可她终于能呼吸之时,又是利刃加身。不是丝儿,不是片儿,不是块儿,而是要剁成泥那样。
不管她多疼,不管她如何哀求,也是一刀又一刀,凌迟般的感觉,还有谢云冷漠如泥塑的脸。
直到,眉间一束冷电激来,她醒了……
在她还没有彻底回神的时候,看到谢云手中无刃,眼神中带着奇异的温暖温度,还以为哀求管用,他终于放过了她。
于是,自然而然去拥抱以表达对对方的感激。
但现在,她完全清醒了,知道那真的是个噩梦。
也幸好,是个噩梦。
可同时,她又扑了谢云……
胡瓜瓜连忙放开手,脸都红了,局促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云倒奇怪了:这个瓜以前对他动手动脚或者直接表白,别说脸红了,连神情都没有变化。让他以为,她是惯常做这些事的。
现在这模样……是不好意思了吗?
“陷入噩梦了是吗?没事,不过是虚空界会让人产生幻觉。”谢云发觉心神又飘了,连忙把话题导正,但又好奇,“你在幻境里遭遇了什么?有谁要吃你吗?”
就是你!
胡瓜瓜心说,嘴上却含糊道,“一个恶魔!”
“修仙者,怕什么恶魔?”谢云嗤之以鼻,“他日若有飞升的机会,不仅要历劫天雷,还要经历魔考。你这般,恐怕是没指望的。”
“没指望就没指望。”胡瓜瓜别过头去,“天界有什么好。”
除非是去帝后那边当差,不然天界有谢云,对她来说就是危险之地,还没有人界自在。
人界有冷泠月,有师父师叔,有四大师妹,还有黄保,她都舍不得……
而她这话都把谢云问愣了:是啊,天界有什么好?
他为战争而生,所做有意义的事也是带兵练兵,扫妖荡魔,驱鬼绛叛。除此之外,私底下看个人界话本子取乐,还不敢让人知道,似乎也没什么乐趣了,十分枯燥。
到人界追踪后冷泠月,防着这花痴女,跟黄保应付下师徒情分,还有那个烦人的沐言之……倒还有点意思。
“我们似乎白费力气,这又回来了啊。”幸好胡瓜瓜的注意力也转移了,打断了谢云的思绪。
是啊,想这么多干嘛?当务之急,是破局,是出去。
如果这个虚空界是谜语,他们必须找到答案。
“并不是没出去过,只是又回来了。”谢云说,“我们没有突破第二重,就又被扔回来了。”
“我师姐找不到我,不知会不会着急。”胡瓜瓜忽然叹了声。
谢云只觉得手指痒得很,非要弓起来,以指节敲她额头一下才快意,“你和冷泠月是同时掉到地穴的,沐言之去追她。你实在没人理会,本座一念之仁才来救你。”
艾玛,终于找到个借口。不仅应付了胡瓜瓜,谢云也应付了自已的心。
不然,怎么解释?
胡瓜瓜就呼出口气,“有人跟着她,倒还好些。如果她那边的情形与这里相同,她修为与我相近,只怕独自是破解不了的。”
看谢云露出些得意的神情,又忍不住打击,“不要本座本座的,黄掌门还没这么自称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不过修为还没上中阶的腾龙山弟子罢了。”
假装不知道他是上天的神将。
谢云自称本座是习惯,毕竟一城之主,带兵何止千万?地位又很高。可此时被胡瓜瓜一说,却显得他不仅狂妄,还不合时宜。
谢云一气,抬步就走,“我修为不高,帮不了你,还是顾着自已吧。”
“法力还我啊。”胡瓜瓜连忙跳起来。
她本意是跟定了谢云,不过拿话挤兑一句罢了。毕竟,凭着自已,她肯定会困死在这儿。但哪想到谢云傲性,闻言忽然转身,一手勾住胡瓜瓜的后颈,把她整个人拉到身边。
而他,俯下了头。
这一次,上丹田对上丹田,也就是额头相抵。
很标准的方式,却在接触的一瞬间,令两人都有些心惊肉跳之感。
他们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谢云是有点生气,胡瓜瓜却完全是惊讶。距离如此之近,近到彼此能看到自已的身影映在对方的眸子里。
男女之间如此对视,到达一定的时间,那不是打起来,就是会亲上去呀。
胡瓜瓜吓傻了,谢云却不禁有些烦躁。
这个瓜只怕有妖法,或者五行之术克他。自从掉进这个虚空界,他的道心数度混乱,简直违背常理。
“还你了!弱成这样的修为!”好在胡瓜瓜修为不深,渡功所需要的时间也短,很快双双解脱。
不过谢云的声音有点发哑,他自已却并没有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