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冒这个险，”天使之翼说。“我选择相信他。”
“还记得我说出最后的愿望的时候后第一次谈论的话吗？”米迦勒突然转移话题，将目光重新投向了天使之翼。
“在乌利尔死后不久。”
“记得。”
“你告诉我，她的死值得我回头。你还相信吗？”
“……”天使之翼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沉思。“我相信。”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样说。希望你的旅程更轻松一些。”
“你是最伟大的天使。”
“哈，曾经是，有时，我仍然会梦见。”他补充道，淡淡地笑着。
“当我遇到她时，她是无与伦比的。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而且，与她在一起的日子，差距进一步扩大了。最后，我所有的天使兄弟姐妹一个一个开始堕落。。”
“……你一直是个信徒，米迦勒，”天使之翼说，永远没有感情。
“第一规则之书，我们，盖亚，乌利尔……以及你自己。你一直相信我们可以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很多人想方设法将对方连根拔起并向世人传播自己的福音时，你约束着他们。这就是为什么乌利尔选择盖亚而不是你的原因。”
天使之翼停顿了片刻，仿佛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忘记的事情。“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相信你。”
“你太善良了，一直都是如此。”米迦勒淡淡一笑。“你总是看到我们最好的一面。即使在今天，你也是这样。这是我们从未有过的信念。我羡慕你能够如此狂热地追求这种信念。”
“这是一种吃力不讨好的责任。”
“呵呵，这是幽默吗？”米迦勒顿时爽朗地笑了起来。“从没想过我能活着看到这一天。”
“我决定让你笑一次。”
“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米迦勒说。“我辜负了世界……辜负了她对我的信任。我不会乞求你的原谅，如果你有机会，以我的名义向乌利尔道歉。”
“你总是多愁善感，年纪大了更严重了。”精灵说。
“希望你这对孩子有用，”米迦勒说。“但是，要小心……他要跨越的是不归的路。”
“我知道。”
“我送出了最后的礼物，已经说了所有应该说的，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天使之翼保持沉默，等待着。
“我……我都忘记了我们在一起战斗的最后一刻，我很惭愧，”米迦勒说，微微低着头。“我想最后重温一遍。”
“你真是多愁善感。”
“老朋友，你能不能再放纵我一次？”
“……”天使之翼没说话，米迦勒却忽然感觉到一股淡淡的能量从他的脚底传来，在他的全身循环之后，进入了他的大脑。
“...谢谢。”
......
“……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事情，米迦勒。”
一扇高得无法形容的大门，从上到下镶嵌着黄金宝石和钻石，两边斜眼，永远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守护着远处的云雾中的一座城市。
大门紧紧地关在了一起，眼前只剩下一个近六米的高大巨人和一个无形的虚影。
巨人身披全套金色铠甲，同样颜色，高耸的双翼在背后挥舞，闪耀着璀璨的光辉。
虚影只有他的一半高，反复闪烁，无形的缠结如绳索缠绕，边缘如蒸发的水烟交织在一起。
眼睛是赤红色的，更深的红色，没有阴影，米迦勒的神情，透着一丝愧疚。
无休止地对视，仿佛周围的时空都被永恒地冻结了，幻影越来越靠近，空灵的身体从地面升起，直到它感知到的头部与人的头部处于同一水平。
阴影中，出现了一条人形的手臂，在黑暗和烟雾中盘绕，呈病态的苍白，越过一小段距离，轻轻托起男人的下巴。
在触碰的那一刻，忽然感觉到一阵冷暖交融，周围的空间开始闪烁颤动，他的整个身体想要驱逐能量，完全拒绝。
然而，男人的神情却是没有任何表现，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光。那只手停留了片刻，然后幻影收回到阴影中。
虚影的眼中带着一丝深奥的悲伤，完全不符合形象。
米迦勒感觉自己的身体随着异能的离去而平静下来，但同时也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孤独感从他的身体深处涌了上来。
两人默默地对视着，仿佛都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怕别人听到。
然而，眼睛几乎不能表达任何话语，红色和金色混杂着无形的痕迹，一道道刺眼的光柱在行进之前将空间撕裂开来。
“你怕了。”幻影忽然开口，声音极度扭曲而遥远，甚至是冰冷。
“我不害怕。”米迦勒回答。
“按照世界的规则，混沌和秩序不会融合在一起的，”虚影继续说道。“所以无法融合在一起。”
“……”男人的唇微微一颤，又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我是影子，”幻影继续说道。“生来就是为了死。”
“你不会死的，你比她强。”
“她是整个世界，我只是一个被召唤的影子。这就是为什么她命令我，而不是你，去吧。你还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米迦勒的脸开始裂开，沉默不语。
“再见，米迦勒。”
眨眼功夫，虚影就消失了，只剩下米迦勒一个人站在天地之间的大桥上。
他的眼睛睁大了，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红色的泪水开始从他的脸颊上滑落。
突然，金色的眼睛开始失去光泽，变成银色，裂缝开始像蜘蛛网一样在他的盔甲上蔓延开来。
他身后的翅膀发出痛苦的尖叫，想要将自己从他身上脱离下来，而他的每一寸身体都开始抽搐。
伴随着一阵混沌能量的爆发，金色的铠甲从他身上炸开，露出一具布满乌黑血管脉络的身体，脉络像蠕虫一样反复蠕动，他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红色的泪水如河水般流淌，双眸在银色与金色之间闪烁，他的身体，一寸一寸的消失。
然而，在他的脑海中，响起的只有幻影的遗言，一遍又一遍的不断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