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做什么？”
何萤往后看了一眼，“我来接我爸回去。”
“可是我们从早上等到现在都没有等到外公。”小满补了一句。
何萤无奈苦笑，“可能是不想回去，躲起来了。”
何启明这段时间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工作赚钱，何萤理解他，所以也不怪他，只是心里难过，恨自己拖累了他。
“先跟我回镇上吧。”
秦樾说完，打开车门抱起小满放到车上，示意何萤上车。
何萤看了他一眼，跟着上了车。
“秦叔叔，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回去？”
小满好奇地问道。
“因为你妈妈已经告诉我了。”
秦樾回道，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何萤，又问：“叔叔一直都在工地上吗？”
“最近两个月是。”
“你经常来看他吗？”
秦樾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问道。
“我是昨晚才知道他在这里。”
她连何启明是什么时候换的工地都不知道。
“小满，你看见旁边的袋子了吗？”
秦樾回头看了小满一眼，柔声问道。
“拆开看看。”
袋子里是一个礼盒，小满拆开一看，是一条白色的公主裙，顿时乐开了花。
“生日快乐。”
秦樾笑道，昨晚看到何萤更新了朋友圈，才知道昨天是小满的生日。
小满收到礼物高兴得不行，何萤笑而不语，跟秦樾道了谢。
在路上的时候，车里氛围因为有了小满活跃了不少，可是当何萤看到他把车停在派出所门口的时候，顿时变了脸色。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她警惕地问道。
秦樾看了一眼小满，柔声道：“小满，叔叔要带妈妈去办一点事情，你在车里等我们好不好？”
“好。”
小满痛快答应。
秦樾把四下车窗降下一点，让何萤下车。
“到底什么事？”
她就知道，秦樾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找自己。
“何萤，在我跟你说这件事情之前，我希望你可以做好心理准备。”
秦樾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异常严肃道。
何萤神经立马紧绷起来，“什么事？”
“关于你爸爸的。”
他说着，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毛线球钥匙扣。
何萤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小满之前送给何启明的。
“这是哪里找到的？”
“鹞子山上。”
秦樾说完，不等何萤说话，又补了一句：“一具尸体旁边。”
他之所以要带何萤来，是因为他之前在病房里看到小满正在做这个钥匙扣。
何萤瞬间如遭雷击，脑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在路上没说，是考虑到小满，而且事情尚未定论，需要做一个DNA比对。”
秦樾话音刚落，就看到何萤身形晃了一下，赶忙伸手去扶，却被何萤挡开了。
“不用。”
她说着，转身往楼上走，只是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虚浮，根本难以稳住身形，不得不扶着扶栏。
警察并不知道这个钥匙扣的来历，所以还在紧锣密鼓地确定死者身份。
何萤上去之后，秦樾跟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做了简单沟通，便有人带着何萤去做比对了。
何萤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出来的时候看到秦樾正在跟之前那个男人说话。
“何萤。”
秦樾见她站在不远处眼神木然地看着自己，朝她喊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朝她走来的那一刻，何萤好想哭，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心里绞着疼。
“先去等候室等结果。”
他话音未落，人已经站在她面前了，语气淡漠，但是手却做出要扶她的动作。
何萤颤着深吸了一口气，兀自走向等候室。
坐下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双腿不自觉的发抖。
纵使她不愿意让秦樾看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但是他还是看到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结果没出来之前什么都确定不了。”
何萤没有回答，因为她今天一天都没有等到何启明。
“我爸其实很辛苦。”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说开口，只是话音刚落，眼泪就簌簌落下来了。
“这些年，他为了帮我缓解压力，没日没夜地工作，因为没有学历，只能做工地，因此耽搁了和孟姨的终身大事。”
她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平静些，可是话说出口，声音还是忍不住哽咽了。
“小满出车祸后，病情复发，每天的医药费就像一个无底洞，他不得不去市里打工，昨天晚上是我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他。”
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双手捂面，用力吸了吸鼻子，想要让自己冷静一点。
“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我只是想说，我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她哑着嗓子解释道，缓缓呼出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等待结果的过程漫长无比，她焦急万分，恐慌不已，她不停祈祷老天爷千万不要跟她开玩笑。
她一遍一遍跟何启明打电话，祈祷他可以接电话，哪怕是挂断电话都可以。
“求求你，接电话，爸，我求求你，快接电话好不好？”
“何萤。”
在她苦苦哀求之际，外面有人喊了她一声，她立马从座位上弹起来，就看到几个警察拿着一份报告走了过来。
那一刻，何萤呼吸都停住了，觉得自己心脏都跳出来了。
“这是对比结果。”
警察把报告递给她，并没有自己宣读结果。
何萤回头看向秦樾，第一次露出求助的眼神。
秦樾破天荒地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似是在给她勇气。
何萤缓缓低下头，当她看到确定父女关系几个字的时候，整个世界，几乎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
足足有半分钟，就像时间定格了一样了，她失去了所有思考，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何萤，死者死因正在调查，请你节哀。”
何萤没有回答，她想哭，可是发现自己根本哭不出来。
人在悲伤到极致的时候，是流不出眼泪来的。
“家属情绪现在不是很稳定，你们有什么要问的，晚一点再说吧。”
看到警察没有离开，而是在等何萤情绪稳定下来好做笔录，秦樾终于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