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黎初面色苍白，眼神却带着跟从前截然不同的清澈。
她身上伤痕依旧在，被人简单处理过，看起来没有那么触目惊心，但也绝对算不上状态好。
“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安安看向郁棠。
郁棠上下打量了顾安安一眼，脸上带着几分关切：“有没有事？”
“当然没事了。”
“我在路上看到她……”顾安安本想说黎初被打的事，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摊牌实在是戳人伤疤，所以还是没能说出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
郁棠示意顾安安坐下。
“我找黎初合作。”
顾安安瞪大了眼睛。
“合作？”
“你到底找了几个人合作？”
顾安安现在都有点闹不明白了。
明明之前她已经答应两边合作了，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黎初不是背叛了组织的人吗？
这要是给那些人知道了，他们能跟之前那样信任郁棠吗？这样郁棠会有危险吧？
“你先别着急。”
郁棠拍了拍顾安安的肩膀，轻声开口：“整件事很简单。”
“顾闻事件撕开了犯罪组织的假面。”
“黎初背叛组织，本以为顾闻会想办法保她，没想到顾闻自己都自身难保，她没办法，只能想到装疯卖傻。”
“顾闻那边看穿了她的意图，不知道是想自保还是怎么，他居然走了一步臭棋。”
顾安安本来还有点云里雾里，听到这里忽然反应了过来：“顾闻没处理她？”
“是不是顾闻也想通过那些东西威胁背后的人，放任黎初给那些人制造危机，也让那些人知道他这边不会乖乖听话，所以才一直留着黎初？”
郁棠给了顾安安一个赞赏的眼神：“没错。”
顾安安瞬间懂了。
她本以为顾闻事件是正义跟邪恶的博弈。
却没想到发展到最后，完全就是全员恶人，大家各有心思。
黎初起初恋爱脑。
后来发现事情不对想自保。
结果等她想运作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
顾闻彻底失去利用价值，根本没办法帮她。
而顾闻则是太高看了自己。
他以为自己能成功威胁到那些人，成为掐在那些人脖子上的绳索。
而绳索的关键位置在他手上。
他随时都能决定那些人的死亡。
可他翻了车。
那些人不顾一切要他死。
顾闻瞬间成为弃子。
而因为他的落网，撕破的口子越来越大，所有人都开始针对他。
那个组织的人想要直接除掉顾闻，好让一切真相都淹没在时间洪流里。
官方的人当然想要保住顾闻，想借助顾闻这条大鱼钓出背后的人。
这是每个人的博弈。
在这一场博弈里，早已经产生了赢家。
顾安安满脸赞叹地看向郁棠。
明明这些天她都跟郁棠在一起，却愕然发现其实郁棠想了什么做了什么她根本就不清楚。
就好像两个人原本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可郁棠已经到了终点，而她还停留在中段。
这差距……简直让人绝望。
幸好她跟郁棠不是站在对立面的，不然她连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你现在跟黎初合作是为了拉出顾闻背后那条犯罪线吗？”
黎初潜伏在顾闻身边那么多年，想必也收集了不少那些人的犯罪证据。
只要能把那些东西拿到手，黎初也不是不能戴罪立功。
虽然没办法直接无罪释放，但绝对能比之前的下场要好很多。
“是。”
郁棠也没隐瞒自己的目的。
她既然已经答应跟李显耀合作，那自然就要完美完成任务。
她的性子也不喜欢拖泥带水。
能尽快完成的事她不喜欢拖到后面。
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现在我们掌握了多少证据？”
黎初能提供的东西虽然多，但自从那些人知道顾闻有了异心，说不定就会立马销毁那些证据。
所以黎初到底能不能将功折罪还另说。
“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
郁棠很有界限感。
该她做的事她乐意去做。
但不该她做的事她都懒得多看一眼。
“这样……那我的任务是不是也要完成了？”
顾安安虽然还不明白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她看到黎初出现在这里也明白了郁棠大概是想要声东击西。
“是。”
“你去收拾收拾吧。”
郁棠轻声开口：“明天我送你跟辰辰去找戚青岩。”
顾安安瞪大了眼睛：“明天？”
郁棠嗯了声：“戚青岩的剧组都等了一年多，只等演员一到位就能开始工作。”
“况且在进组之前所有人都要特训。”
“辰辰年纪小，演技尚且不成熟，更需要去那边先适应一下，我现在需要配合李显耀做收尾工作，这些事只能交给你去办。”
顾安安立马拍着胸脯答应了：“你放心，交给我！”
郁棠解决了一桩心事也松了一口气。
“黎初小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到郁棠的问话，黎初终于有了一些表情变化。
“你确定能治好我的孩子吗？”
顾安安诧异地看向郁棠。
她没想到两个人达成的协议居然是这个。
黎初的孩子那天她也看到过，明显是没什么活路了。
郁棠居然答应了要帮她救孩子？
“我只能尽力。”
郁棠也没给黎初画饼。
“你应该也知道你孩子的情况，不需要我多说你应该也明白。”
“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跟死神争抢时间。”
“你越早想通，你的孩子就越早能得到救治。”
“生还的希望也就更大一些。”
黎初其实不太满意郁棠给自己的答案。
但是她心知肚明除开答应郁棠的条件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那天在郁棠动手的时候黎初就注意到了郁棠。
她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做出别的选择的时候，就率先被郁棠找上了门。
她终于明白，有些事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她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麻烦你了。”
“他还那么小，我只是希望他能过得好。”
郁棠应了一声。
她也是一个母亲，当然能理解黎初的想法。
但她不是医生，所以确实没办法给黎初一个确切的答案。
“请你带我去警局吧。”
“我会把我知道的东西都交代出来。”
“我只有一个要求，进去之前，我希望最后能见一见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