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纪樾介绍的律师,今天进去看守所和弟弟面谈。
了解情况以及帮家属带话。
大清晨,天刚蒙蒙亮,容霜睁开眼就再也没合上。
整个脑袋昏昏沉沉,不知是睡眠不足还是饿着,即便如此,她仍缺乏起床动力。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震响,她瞄了眼来电人,瞬间激荡起万丈波澜,她微颤接通。
对方的语气森严如寒刃,阴郁冷血,像个没有感情的杀人犯。
这几天容霜脑海里一直闪现“杀人犯”一词,她很轻易地代入。
“我今天出院了。”
“恭喜你。”她如鲠在喉,简单褒奖一句后再也没声气。
电话那头静默,他的鼻息如夜间潮汐奔涌来,缓缓规律且沧桑悲伤,低鸣里寒意凛凛。
骂吧骂吧,容霜心如止水,她的能量低迷到希望对方谩骂,激起生气。
“嘟。”对方挂断。
如闷雷在耳边炸开,轰得她大脑震荡,到处是零件故障,颅内充斥嘈杂嘀声。
她狂盯着通话结束这行字,直到视线模糊,手举不动手机,“啪嗒”砸中脸。
都是破碎之人,他们无法相互救赎,拼凑不成完整结局,带着遗憾渐行渐远。
过去画面像幻灯片一幕幕在眼前放映,她堕入梦网。
突然,手机又震响,她立马苏醒,疯了似摸索手机。
“喂。”她迫不急待先发声。
“容小姐,我是你们的委托律师王勉,今早我们已经出发前往看守所探望容先生,并记录下一些重大线索,如果你下午有空,可以前来律师所商议。”
“…重大线索?”她用力吞咽一口水。
“是的,这可能是我们推翻容先生故意杀人的有利方向。”
“好,好,我下午两点钟到。”她赶紧起来。
电话挂断,时间已经来到11点,距离岳麟给她通话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她感到十分意外,中间那段时间仿佛凭空消失,又或者是她穿越,穿回来记忆已经删除。
容霜胡乱吃点东西垫肚子,这些天她饮食不规律,肠胃熬出病来。
她出神地望着那串熟悉号码,踌躇着要不要给他回电。
恰时消息栏提醒收到一条新信息。
她匆忙点开,看到头像,有点小小失落,但很快便打起精神来。
“容霜,刚才王律师告诉我,说找到一些有利证词,他应该和你通过电话吧,他问我要不要和你一起前往他律所。”
“当然可以,我倒是觉得麻烦你不好意思,如果你有事走不开,那就别勉强。”
“不勉强,我乐意为你分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纪樾太贴心了,她无以为报,只能干巴巴说道:“谢谢。”
下午两点,容霜约好和纪樾一同出发,前往律师所。
律师所规模不大,新装横,里面的员工只有几个,看起来是刚创业不久。
容霜环视了周围环境,火燎的热情一下子被浇灭。
毕竟律师和医生一样,都很吃经验。
“你好你好,幸会幸会。”王律师亲自来到前台,出来接见两位。
“你好,王律师。”
王勉莞尔一笑,和煦如暖日:“容小姐,你叫我小勉就行。”
他看上去年纪比她大十岁,却没有威风凛凛的强势,态度随和如爽朗夏风,和纪樾一样,给到人一种舒服感觉。
她和纪樾分别和王律师握手,三人一同走进会议室。
待王律师回办公室拿资料,纪樾看容霜有些迟怔,心里猜到缘由,他偷偷凑到她耳边道:
“王勉曾经是禛胜律师所的金牌律师之一,有20年丰富经验,他接手的案件成功诉讼率高达95%以上。”
“去年他辞职单干,所以你看他这规模不大,实则人很有实力,你完全不用担心。”
被看穿心思,容霜顿感惭悔。
“哦哦。”她摸摸僵化的脸,扯出个清淡尬笑,再揉开耳垂那一团燎热,讪讪道:“最近注意力老是开小差,不好意思。”
他一如既往的体贴:“没事,最近辛苦你,压力很大吧,要学会打开自己的阀门泄洪,不然会憋出病来。”
容霜点头,望向窗外绿植,树干枝条在疾风中疯狂摇曳,树叶吹得哗啦啦,摇摆不定又聒噪烦人,正如她现在心情。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王勉带着资料走进会议室。
他拉开椅子坐下,刚才还温和随性,展开资料后,一秒进入工作状态。王勉敛起笑容,游移至平板的垂眼凝着一丝冷沉。
“容小姐,我先和汇报今天去看所守取证的收获。”
“好,有劳王律师。”
“按照你弟弟容骏先生所描述,他并不存在杀人动机。”
“他跟我说,16号当天,就是事发前一天,死者刘某主动联系他,再次要求他支付封口费,否则将跑到他女友家闹事。”
“他和刘某通电话,扯掰许久,说定数额,双方一致认同这是最后一次打款,并且容先生要求签保证协议。”
容霜吞咽一口水,问:“所以17号那晚他去她家,就是为了签协议?”
王勉摇头:“容先生本来打算把协议寄过去,他并不想和刘某纠缠,只可惜,刘某突然出尔反尔,不认账,要求重定数额,这才激怒容先生。”
“刘某开出一个庞大数额,远超他支付能力,容先生气得开车去她家找她理论。”
听到这,容霜怅然闭眼,有眼睑覆盖,但眼珠依旧不安分颤抖。
她思维乱成一锅粥,不得不伸出两根手指摁住眼皮揉搓。
“后来他们在门口发生争执,担心扰民,容先生闯入刘某的家,两人谈判不成,容先生对刘某大打出手,掐住她脖子长达几分钟。”
说到这,王勉停滞下,他眉头紧锁,语气渐渐沉冷。
“按照他的说法,他并不想杀掉女人,只是恐吓她,途中见她不对劲,他就松开让她呼吸,反复折磨,想让她害怕而改口。”
一股无由来的凉飕飕阴风吹拂容霜的单薄后背,她手指发冷,忍不住向周边搜寻,寻找暖源。
很快她便找到,纪樾的手紧紧握住她五指,传送暖流,她得以松懈。
“所以说,这过程,不小心把女人杀掉?”她小心翼翼问。
王勉调整好姿势,面色肃穆岿然不变:“接下来就是我今天要透露的重大线索。”
“请说。”口腔自动分泌大量唾液,容霜狂吞,右眼皮不自然跳动。
“据容先生说,他没有杀害刘某,看到刘某昏迷过去,他立马松手,还探了她鼻息,有气没死透。”
“只是他当时太慌张,没保留证据,也没叫救护车,直冲冲就离开现场。”
“这就是案件最难突破的地方,没有物证人证,只有他一面之词,而且当下所有证据都对他不利。”
容霜绝望敛下眼皮,仅仅几秒,一道惊心动魄的闪雷劈中她大脑,她仓促抬头。
“除此之外,根据容先生透露,这案件兴许和容小姐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