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哑奴
清铎2025-11-14 18:331,990

好在云岫也留了后手。

她能在云家活着长大,还能嫁给萧明川,除了她足够“乖顺”、足够“窝囊”,也因为她足够聪明。

半个时辰后,醉仙小馆——一家空无一人的小酒馆。

“姑娘!小的说的是实话,”掌柜苦着脸哀嚎,“您是哪儿听来的闲话?咱们醉仙小馆开了十来年,做的都是街坊邻里的正经生意,卖酒卖菜,就是不卖命!”

他一边说,一边做出逐客的手势,劝诫道:“小姑娘家家的,别总看那些打打杀杀的话本子,这雍州城是天子脚下,朗朗乾坤的,哪来那么多吓人的玩意?”

“再说了,这种伤天害理的营生,狗都不干!”

玉珠见状,忙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往前递了递:“老板,价格随你开还不行吗?”

“没有就是没有!”掌柜忙不迭将钱袋推了回去,“求你们快走吧,再待下去,万一让人听见,还以为我这店真有问题,您快别耽误我做生意了,小本买卖实在经不起折腾!”

“既然如此,那便不叨扰了。”

一道清亮的声音忽然响起,云岫上前拉住还想争辩的玉珠。

掌柜的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刚要拱手送客,云岫背对着他又补了一句:“我这就回去告诉雍王殿下,隐阁不接他的生意。”

掌柜的听到雍王二字,身子猛地一哆嗦,方才还堆着无奈的脸瞬间变了色,各种表情层层叠在脸上,精彩得像是翻书。

他喉结滚了滚,立马换上谄媚的笑,上前两步拦住正要出门的云岫,语气热络得仿佛换了个人:“姑娘留步!留步!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见怪!”

说着,他忙不迭引着两人往堂内走去,一边招呼小二上茶,一边对着云岫躬身赔笑:“姑娘您先歇会儿,小的这就去安排,很快,很快!”

玉珠嫌弃地剐了他一眼,嘟囔道:“不是说狗都不干嘛?”

她担忧地看向云岫:“小姐,这小破地方,真的会有那种人吗?”

云岫指尖捻着杯沿,目光落在窗外。

她恍惚记得,许多年前萧长赢曾带她来过这里,那天他像是要买个得力的护卫,最后牵走了一个哑奴。

当时萧长赢还漫不经心地跟她提过,说这些哑奴都来自遥远的邙山,个个天生神力,被调教得精通杀伐以一敌百,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只认主人的命令。

而且,都是阉人。

那时萧长赢就想送她一个,但她拒绝了,医者仁心,最看不得这般不人道的事。

想到这些,云岫眼底掠过一丝愧意,如今侯府的难关迫在眉睫,她还是回到了这里。

没等多久,掌柜的就匆匆回来,引着两人入了后院,步入一间常年不见光的屋子。

门一推开,一股潮湿的霉味便扑面而来。

玉珠借着从窗缝漏进来的昏暗天光,看清屋中央的东西,顿时“呀”地惊叫一声,下意识伸手把云岫拦在身后。

“小、小姐!那是棺材!”

掌柜的忙摆手:“姑娘莫怕!这里面不是死人,是活的。”

云岫深吸一口气,从玉珠身后走出来。

她不是不害怕,但她不能退缩。

小手在袖中攥得紧紧的,云岫心跳得飞快。

她一步步走到那口漆黑的棺材旁,缓缓探头看了进去。

只见棺内铺着层粗布,一个男人半身赤裸地躺着,脸上盖着一副玄铁面具,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线条凌厉的下颌。

他乌黑长发散乱地铺开,遮住了部分肌肤,露出紧实的肌肉线条,只是肌理间纵横交错着数道狰狞的旧疤,看起来分外刺眼。

掌柜的在一旁搓着手:“姑娘,这邙山哑奴供不应求,店里如今就这一个现货,您要是看得上,今日就能带走。”

云岫示意玉珠掏钱,伸手便想去摘男人的面罩。

“姑娘且慢!”掌柜的见状,忙上前一步喝止,解释道,“这面具是焊在脸上的!里头嵌了铁扣,与皮肉长在一处,硬摘的话,会连脸上的皮肉一起撕下来的。”

说着怕小姑娘听不懂其中厉害,又补充道:“而且面具内侧藏着银针,针尾连着脑子,要是面具掉了,银针一拔,人当场就没气了!”

云岫闻言猛地收回手,心底翻涌起强烈的厌恶感。

这哪里是调教奴仆,分明是把人当成器物,连最基本的性命都由人肆意践踏。

可转念一想,自己此刻正站在“买家”的立场上,与这掌柜的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又算得什么好人?

她压下心头的愧意,从玉珠手里又取了一锭银子递过去,语气冷了几分:“给他好好收拾一番,衣裳要用上好的锦缎料子,款式按大户人家贴身侍卫的样子来,务必体面些。”

掌柜的眼睛一亮,接过银子掂了掂:“姑娘放心!小的懂!保证收拾得妥妥帖帖!”

云岫没再多说,领着玉珠转身离开。

她刚踏出后院,那间昏暗屋子的墙面便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暗门,两道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掌柜奸商一般的嘴脸骤然一变,属于军人的凛然气质无声散出,恭敬退到一侧。

若云岫在场,定然会惊讶地发现,从墙后走出的其中一人,竟是雍王贴身侍卫——江七。

同江七一道走出的,是一位仪态邋遢的公子哥。

那公子哥踱至棺椁旁,用折扇柄敲了敲棺木,戏谑道:“好好的主子不当,偏要跑去给人当哑奴,王爷真是好雅兴。”

棺中人倏然睁眼,眸底淬着冷光刀了他一眼,随即起身,长腿一跨踏出棺材,走到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抬手便将脸上的玄铁面具摘了下来,随手丢在桌上。

昏黄的天光从窗缝漏进来,照亮了他的脸——极为俊美,却沉冷异常,一道狰狞的伤疤自耳根划至下颚,如同玉璧上的一道碍眼的裂痕。

此人,正是雍王,萧长赢!

他目光扫过屋内三人:“怎么?没听清买家的要求吗?”

继续阅读:第二十一章 我现在可护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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