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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也就骗骗那些瞎眼的男人“太子妃在安国寺清修,太子殿下近来龙体欠安,夫君怜她年幼无人照料,便与我商议接来府中暂住。”
年轻妇人闻言,语气沉了几分:“贤王妃,不是我说你。这世上有些人能帮,有些人却是碰不得的。有善心是好事,可若为了这点善心,最后让自己受了委屈、惹了麻烦,那就是愚蠢了。”
云岫垂首应道:“谨记贵人教诲。”
年轻妇人目光垂落在云岫身上,双唇抿了抿,似乎在斟酌是否要开这个口。
许久,她还是开口道:“你可知太子是如何伤的?”
云岫摇头。
空气静了一瞬。
李夫人极有眼色,立刻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故意“哎哟”一声,对玉珠道:“这衣裳沾了灰,不知何处可以清理?”
玉珠会意,立即引着她离去。
院里很快只剩下云岫和年轻妇人。
年轻妇人这才继续道:“太子遇刺是真,但最重的伤,却是太子妃刺的。”
云岫心头一跳,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种宫廷秘辛,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也算是对方抛出的橄榄枝,想拉自己上她的船。
“那女人见逃不掉刺客的围堵,竟为了活命,拔下发簪先伤了太子的腿。”
年轻妇人声音渐冷:“是她亲手把自己夫君推给刺客,还当着刺客的面,往太子身上捅了三刀,只求刺客能放她一条生路。”
云岫惊得微微张口,睫毛颤了颤——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也难怪太子要追上安国寺去打罚云瑾。
但年轻妇人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更为震惊。
“可即便如此,太子殿下对她依旧死心塌地。疼惜不说,为了保她,连陛下的怒火都敢硬扛。她能去安国寺清修祈福,全是太子跪着求来的恩典,不然就凭她犯下的错,早该万死难赎了。”
年轻妇人声音虽轻,姿态却依旧矜贵,眼中掠过一丝不屑。
这番话彻底颠覆了云岫的认知。
按照云瑾先前的说法,太子待她极为苛虐,时常拳脚相加,几次险些将她打死,遇刺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她自请去安国寺清修,本是为了躲避太子的暴行,即便这般退让,太子仍追到寺中责罚,最后还是萧明川将她接回府中。
可依照这位贵人所言,太子对云瑾竟是情深义重,哪怕被她捅了刀子,仍竭力护她周全。
“还有,”未等云岫消化完这些信息,年轻妇人又轻叹一声,“太子的身子,怕是撑不过两月了。”
云岫愕然:“可前些日子,太子殿下不是还亲至朱雀门迎候雍王吗?”
年轻妇人掀起眼尾,目光带着几分讥诮地扫过她,慢悠悠反问:“可有人亲眼见到太子真容了?”
云岫顿时语塞——她当时并不在场。
但既然对方这么说,想来确实无人得见太子真身——也就是说,当日出现的“太子”恐怕只是个替身,真正的太子早已命悬一线。
“太子若有不测,贤王便是储君首选,那女人看似重情率直,实则满肚子算计,也就骗骗那些瞎眼的男人,在我看来,她的野心和贪念都写在了脸上……”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云岫身上,带着点过来人的告诫:“你呢,别糊涂。先守住自己的命,再管好自己的男人——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
云岫没料到对方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恳切,心头瞬间涌上暖意——二人只是初识,能推心置腹说到这份上,已是极大的善意。
她看向年轻妇人的目光里,满是真切的感激。
年轻妇人被她这样盯着,那眼神亮闪闪的,像只得了恩惠的小猫,直白又热烈。
她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挥了挥帕子:“你别多想,本宫不过是不爱欠人情。你替本宫诊治,又提供诸多线索,省去本宫不少周章,说这些不过是扯平罢了。”
云岫乖巧点头,眼中的感激与星光却丝毫未减。
年轻妇人瞧她这样子,软乎乎的好想捏一捏……
但头不能低,皇冠会掉,姿态半分不能乱。
她飞快别过脸,故意朗声岔开话题:“好了,我饿了,吃饭吃饭。”
送走李夫人与那位贵人后,云岫独自站在前院,望着王府大门久久出神。
从前在侯府,她被四方高墙所困;如今在贤王府,不过是从一座牢笼换到另一座。
自从母亲去世后,她深居简出,除了应付必要的应酬,几乎没有私交。院墙上的砖瓦、头顶那片窄窄的天空,便是她全部的世界,外界于她而言陌生而遥远,如今虽已决意走出去,却因前路未知而心怀忐忑。
但今日那位贵人直白的善意,如春风般悄然抚平她心头大半不安,让她对未来生出更多勇气与期待。
云岫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后院——这里,困不住她多久了。
春日里天气转暖,府中早已没了冬日的萧索,草木抽着新绿,连空气里都裹着泥土与花香的清新,她索性循着景致,往更大的后花园去了。
王府后花园占地颇广,中央卧着一汪湖,名唤“静湖”,湖面泛着粼粼波光,倒映着岸边的柳丝,倒真配得上“静”字。
云岫在湖畔停下,从玉珠手里接过鱼食,指尖一撒,湖里的鲤鱼像是早等急了,“哗啦”一声便蜂拥过来,肥硕的身子挤着撞着,争食的水花险些溅到她的脸上。
玉珠在一旁嘟囔:“自打那坏女人住进来,后院的人手都被调走了,连这池鱼都饿瘦了一圈。”
云岫瞧着这群拼命吧唧嘴的大胖鱼,感觉它们都快饿得口吐人言了,连忙又撒了两把鱼食下去。
“你倒还有闲心心疼这些畜生。”
令人生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云瑾牵着萧岁宁的手出现在池边。
她本是带着孩子出来散步,没料到会撞见云岫,一想起自己今日因她那点破事,在落槿院躲了近两个时辰,心里便窝火得很!
开口便刻薄道:“你这小贱人,安安分分当个软柿子苟延残喘不好吗?偏要蹦跶着找死!”
云岫仿佛没听见,依旧不紧不慢地撒着鱼食。
萧岁宁见母亲被无视,气鼓鼓捡起石子就往鱼群里砸:“皇叔马上就不要你了!你以后就是没人要的弃妇,羞羞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