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取决于他眼前站着的是谁
清铎2025-11-14 18:322,013

萧明川身形微滞。

云岫却忽地莞尔,体贴地为他寻了个台阶:“妾身明白的,夫君是心疼岁宁,不忍她稚龄便与母亲分离。”

萧明川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看着如此懂事乖巧的云岫,想到方才看见浴桶中的云岫——

薄薄脆脆的一小只,浑身却都是掉了痂却仍泛着淡红的伤痕、一双小手裹着纱布,连推开他的力气都使不上,额角却又添了新伤……

他的心像被狠狠砸了一拳,懊悔瞬间漫了上来——他今天就不该来提这些事!

昨日安宁侯府的人还在欺辱她,他当时还信誓旦旦承诺定会替她讨回公道,可现在,他却要让她为了那些人,放下身段去求萧长赢。

她早早在为四载结缡之期筹备心意,而他,却因为自己那见不得光的心思,让她一次次地受伤、受委屈……

他喉结滚动,最终只挤出一句干涩的“早些休息”,便转身快步离开。

见萧明川走了,玉珠赶紧进屋关上了门,见自家小姐目光沉沉地定在那里,不由担心地上前轻唤:“小姐,您没事吧?”

云岫这才缓过神来,先对着玉珠摇了摇头,随后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她将手轻轻搭在小腹上,心底泛起一阵后怕——刚才还是太冲动了。

现在戳破萧明川的心思,对她没有半分好处,她如今怀着孩子,又还没找到彻底脱离的办法,往后行事,必须更理智些,绝不能再被情绪牵着走。

另外,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拒绝了萧明川同房两次了,再有第三次,饶是萧明川脾气再好,恐怕也会失了耐心,届时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

得想些法子,让他对自己没兴趣才好。

第二日清晨,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打在贤王府的青瓦上,溅起细碎的声响,让整个府邸显得格外平静。

玉珠去落槿院洒扫,才知道萧明川竟破天荒告了假,专门留在隔壁院子照看云瑾母女。

小丫鬟气得不行,云岫对此却只有简单的一句评价——难怪今日格外安宁。

她也是今日才明白,以往那些所谓的“朝务繁忙”,那些“抽不开身”的日夜,原来都作不得数。

忙与不忙,有空与否,从来都只取决于他眼前站着的是谁。

这件事的确影响了一点心情,但也仅止于此。

云岫很快便收敛心神,尽可能将医理温故了一遍。

虽说这些内容她早已烂熟于心,却仍不敢有丝毫懈怠,此次问诊于她而言至关重要,这关乎她能否顺利凭借医术打开局面,谋得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

期间萧明川来敲过院门,但是云岫没应声,他也没再翻墙进来,只在门口放了一个锦盒。

盒中是一张地契——霜山。

那是云岫曾心心念念要与他同往的故地,年少时他们曾在那里采药、捕鱼、打猎,他还为她猎得了一只雪白的野兔,她当时舍不得,非要养着,却被同行的萧长赢当场剥皮炖了……

成婚后,她总念着那份悸动,盼着与他故地重游,可萧明川总说忙,一来二去,她也就不再提了。

没想到,他竟直接把整座霜山买了下来赠予她。

若是以前的云岫,收到这样用心的礼物定然会感动得一塌糊涂,但现在她清醒得很,知道这不过是萧明川让她去求萧长赢放人的报酬,是给她这些日子委屈的补偿。

云岫让玉珠将地契收好,这是她应得的,没什么好客气的。

一日光阴过得悄无声息,云岫美美睡了个好觉,次日一早便让玉珠将内院的书房暖上。

她知道对方之所以会让宋太医介绍医女,又不肯言明病症,定是有难以启齿的隐疾,还怕消息传出去招人议论。

而内院书房远离主院,安静私密,最为合适。

巳时将近。

书房里已提前备妥,炉上温着一壶雨前龙井,水汽带着淡香漫在空气中;旁边摆着两碟精致的绿豆糕,是玉珠一早做的。

云岫没刻意候着,只坐在窗边捧着本《千金方》悠然阅读。

“叩叩叩——”轻缓的叩门声准时响起。

玉珠推开门,领着两位妇人走进来。

走在前头的妇人年近四十,穿着一身石青色缎面褙子,举止沉稳;跟在后面的那位,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生得极美,柳叶眉下一双杏眼,藏不住的憔悴。

刚进书房,年长的妇人便快步上前,对着云岫屈膝福身,语气恭敬:“臣妇李王氏,拜见贤王妃。”

她侧身看了眼那年轻妇人,才笑着圆话:“这位是妾身的好友,听闻宋太医盛赞娘娘医术精湛,特来叨扰。”

好友?

云岫见年轻那位通身气度矜贵,神态中更是透着股物质丰足后的倦怠,李夫人虽有意遮掩,但看向对方时,眼底的谨慎与恭敬却是没能藏住。

念头转过,她颔首回礼。

那年轻妇人却只抬眼睨了她一下,末了才从喉咙里淡淡“嗯”了一声,连基本的礼数都省了。

云岫朝玉珠递了个眼色:“把门关上,在外头守着,别让旁人靠近。”

待玉珠应声出去,云岫才转向两人,做了个 “请” 的手势:“两位夫人,先坐吧,有话咱们慢慢说。”

李夫人却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在外头等着就好。”

她话说得委婉,眼神却透着精明,显然清楚有些事,不知情才是最稳妥的,说着便顺势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书房里只剩两人,空气刚静下来,年轻妇人径直伸出了手腕,干脆道:“诊吧。”

云岫愣了一下,还是依言指尖搭上她的腕脉,一边感受脉象,一边轻声询问:“近来有何不适?”

年轻妇人却没立刻回答,只抬眼盯着云岫,眼神里的警惕还没完全散去,显然还在犹豫要不要多说。

云岫见状,也不追问,只淡淡道:“你出来一趟不容易,若是只搭个脉就走,没能把病症说透,岂不是白跑一趟?”

年轻妇人眉尖微微一蹙,审视起云岫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继续阅读:第三十七章 本宫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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