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燕边境,寒风如刀。
枯黄的草屑卷着尘土,打在人的脸上,生疼。
燕太子丹被两名秦军亲卫架着,双脚在地上拖出两道长长的痕迹。他的四肢被魏哲废了,骨头断裂的剧痛早已麻木,只剩下屈辱的冰冷。
他被拖到了界碑前。
那块冰冷的石头,一边刻着“秦”,一边刻着“燕”。
亲卫松开手,燕丹像一滩烂泥,瘫倒在地。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马上那个如魔神般的身影。
“为什么?”
燕丹的声音嘶哑,像破旧的风箱。
“为什么不杀我?”
魏哲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像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杀了你?”
魏哲笑了,笑声很轻,却比风还冷。
“一个死了的太子,最多让我大秦和燕国,多一个开战的借口。”
他俯下身,声音清晰地传进燕丹的耳朵。
“可一个活着回去的废物太子,却能让燕国,从根上烂掉。”
燕丹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很蠢。”
魏哲的语气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弄。
“你以为你趁火打劫,占了上谷郡,是神来之笔?”
“你不过是咸阳宫那位王上,用来敲打某些人的棋子。”
“你还活着,是因为你的父王,用燕国未来十年的国库,换了你这条贱命。”
魏哲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燕丹的心上。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屈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要窒息。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到头来,却连棋子都算不上。
只是一个用来交易的筹码。
“你……”
燕丹想嘶吼,想咒骂,却只发出一阵嗬嗬的怪响。
魏哲失去了所有兴趣。
他对着亲卫摆了摆手。
“把他,丢回去。”
“喏!”
两名亲卫上前,再次架起燕丹。
他们没有丝毫客气,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他拖过了界碑,然后,重重地扔在了燕国的土地上。
尘土飞扬。
燕丹趴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沫。
他挣扎着,想要回头再看一眼那个男人,却看到了一双冰冷的靴子,停在了他的面前。
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响起。
“太子殿下,您回来了。”
燕丹艰难地抬起头。
是上将军,乐乘。
老将军的脸上没有半分喜悦,也没有半分同情,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
“乐……乐乘……”
燕丹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快!扶我起来!我们……我们回蓟城!我要见父王!”
乐乘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燕丹,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殿下,十万大军,没了。”
“蓟城的国库,空了。”
“燕国的脸,也丢尽了。”
乐乘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寒。
“您现在,还想着回蓟城,去争那个位子吗?”
燕丹愣住了。
他从乐乘的眼中,看到了鄙夷,看到了嘲讽。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燕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乐乘扯了扯嘴角,那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一个用十万将士的命和半个国库,换回自己一条狗命的废物。”
“老夫,为何不敢?”
说完,他不再看燕丹一眼,转身,对着身后残存的数百名燕军残兵,挥了挥手。
“我们走。”
“把‘太子殿下’,留在这里。”
“让他自己,爬回蓟城去。”
数百名燕军残兵,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地上的燕丹一眼,然后,默默地跟上了乐乘的脚步。
他们走了。
没有一个人回头。
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盖在了燕丹的身上。
他趴在冰冷的土地上,听着那远去的脚步声,感受着身上传来的剧痛和寒冷,眼中最后一点光彩,彻底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怨毒与仇恨。
“魏哲……”
“秦国……”
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如同鬼魅。
“我燕丹对天发誓,此生此世,与你秦国,不死不休!”
……
返回武安城的路上。
魏哲的亲卫营,气氛有些热烈。
大胜之后,又是巨额的封赏,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
“头儿,你说侯爷这次回去,是不是就该升上将军了?”
一名亲卫捅了捅身边的队正张明。
张明骑在马上,腰杆挺得笔直,闻言,脸上也露出一丝向往。
“那还用说?”
“放眼天下,谁的功劳比得上侯爷?”
“等侯爷当了上将军,咱们亲卫营,就是上将军亲卫营!说出去都威风!”
他们的谈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魏哲,自然也听到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张明。”
“末将在!”
张明身体一挺,连忙催马赶了上来。
“灭了赵国,我就能当上将军?”
魏哲的语气很平淡。
张明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末将……末将是这么觉得的。”
“那上将军之上呢?是什么?”
魏哲又问。
张明愣住了。
上将军之上?
那不就是王上了吗?
他不敢接话了。
魏哲没有再为难他,只是目光望向远方,那里是咸阳的方向。
上将军?
嬴政的心思,比他想的,要大得多。
也狠得多。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从后方疾驰而来,卷起一路烟尘。
“报!”
“侯爷!代地急报!”
来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将一份军报高高举起。
“蒙武将军已与蓝田大营合围代郡,代王嘉负隅顽抗,战事胶着!”
魏哲接过军报,扫了一眼。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风尘仆仆的斥候。
这斥候身材颀长,面容普通,但那双眼睛,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锐利。
魏哲觉得他有些眼熟。
“抬起头来。”
那斥候闻言,抬起了头。
魏哲看着他的脸,脑中一个名字闪过。
“你叫韩臣颜?”
那斥候身体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侯爷……您认得末将?”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斥候,在数万大军中,渺小如尘埃。
他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武安侯,竟然能叫出他的名字。
“我记性不错。”
魏哲淡淡地说道。
“你是淮阴人?”
“是!末将是淮阴人!”
韩臣颜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激动。
“家中情况如何?上次赏赐的钱帛,都寄回去了吗?”
魏哲的话,让周围的亲卫都有些惊讶。
侯爷竟然会关心一个普通斥候的家事。
韩臣颜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猛地磕了一个头。
“托侯爷洪福!钱都寄回去了!家母的病好了许多,家中也置办了田产,日子好过多了!”
“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也能去私塾念书了!”
“家中来信说,全家上下,都为末将立了长生牌位,日夜祈福,盼侯爷您福寿安康,武运昌隆!”
魏哲点了点头。
他看着韩臣颜,心中那块拼图,终于完整了。
淮阴人。
姓韩。
有个正在念书的儿子。
韩信。
原来是他。
未来的兵仙,汉初三杰之一的韩信,他的父亲,竟然就在自己的军中,当一个最底层的斥候。
魏哲的心,微微一动。
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自己几句关心就感激涕零的男人,一个念头,在心中生根发芽。
“起来吧。”
魏哲的声音,温和了一些。
“你很不错。”
“斥候虽苦,却是军中耳目,至关重要。你每次的军报,都及时准确,当记一功。”
韩臣颜受宠若惊。
“末将不敢当!这都是末将分内之事!”
“有功,便该赏。”
魏哲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等我回了咸阳,得了新的任命,你来我的亲卫营。”
“我身边,缺一个像你这样,沉稳,细致的人。”
韩臣颜的身体,僵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魏哲,嘴唇都在哆嗦。
亲卫营!
武安侯的亲卫营!
那是整个大秦军队中,所有士卒都梦寐以求的地方!
那不仅意味着荣耀,更意味着一步登天的机会!
“侯……侯爷……”
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末将……末将何德何能……”
“你的功劳,配得上。”
魏哲打断了他。
“回去告诉你的妻儿,好日子,还在后头。”
“去吧。”
“喏!”
韩臣-颜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应答。
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破了,渗出鲜血,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站起身,用一种看待神明般的眼神,深深地看了魏哲一眼,然后,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他要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立刻写信告诉家人。
魏哲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深邃。
将韩信的父亲,收到自己麾下。
这步棋,或许在未来,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
夜,帅帐。
魏哲屏退了所有人。
他盘膝而坐,心神沉入脑海。
熟悉的系统面板,在眼前展开。
【宿主:魏哲】
【境界:宗师(巅峰)】
【功法:杀神诀(第三层)】
【力量:280(+50)】
【体质:285(+50)】
【敏捷:295(+50)】
【精神:300(+50)】
【寿命:89/150】
【功德点:15800】
【杀戮值:275000】
上谷郡一战,屠灭燕军,让他获得了海量的杀戮值。
这些杀戮值,被他毫不犹豫地全部转化为了属性点。
四维属性,再次迎来了恐怖的暴涨。
每一项,都增加了整整五十点。
魏哲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的五感,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
他甚至能听到帐外数十米处,一只巡逻军犬,心跳的声音。
精神力,更是直接突破了三百点大关。
他的念头,仿佛化作了实质,可以轻易地扭曲空气。
这是一种,近乎于神魔的力量。
然而,魏哲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这些暴涨的属性上。
他的视线,死死地锁在了“寿命”那一栏。
89/150。
这个数字,从他突破宗师境界之后,就再也没有变过。
魏哲的心,沉了下去。
不对劲。
按照以往的经验,每一次大境界的突破,他的寿元上限,都会有显著的增长。
从淬体境的八十,到后天境的一百,再到先天境的一百二十。
可这一次,从先天突破到宗师,寿元上限,只增加到了区区一百五十年。
而之后,无论他的实力如何暴涨,这个数字,就像被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魏哲尝试着,调动体内那股磅礴的内力,去冲击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细胞在欢呼,在雀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生命活力。
他的身体机能,比十八岁的少年,还要旺盛。
按理说,他现在的寿元,活个两三百岁,都轻而易举。
可系统面板上,那个冰冷的“150”,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死死地拷在他的生命之上。
为什么?
魏哲的眉头,紧紧锁起。
是系统出了问题?
还是说……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浮现。
凡人,寿不过二百。
这是这个世界,自古流传的一句话。
哪怕是权势滔天的帝王,哪怕是武功盖世的宗师,似乎都无法打破这个极限。
难道,这方天地,存在着某种,看不见的规则?
一种,限制着凡俗生灵,生命上限的规则?
就像一个无形的牢笼,将所有人都困在其中,无论你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生老病死的宿命。
魏哲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他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
无论是被朝堂的阴谋束缚,还是被这天地的规则束缚。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道枷锁。
那他,就要用手中的剑,将它,彻底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