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颜易脚下的步子一顿,神色间并未因此有过多的表情,冷而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若本尊发现你胆敢对周宛不利,不论何时,都可取你性命!”
话落,身影随之消失在草屋门口,徒留司寒一脸茫然,不知两人对话究竟为何?
周宛躺在土炕上,面色通红,眉心紧蹙,似是在极力压抑着体内的痛苦,眉心火色血虫更加清晰。颜易走进来便见到这样一副场景,几乎是毫不犹豫,颜易坐下身来,扶起周宛身体,两人面对面,想要通过内力暂时压抑住周宛体内蛊毒所带来的痛苦,与此同时,颜易的脸色已经白得近乎于透明。
草屋外,感受到汪开臣的异样,司寒唇瓣微微翕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便听到房内传来的声响,司寒大惊,将手中金创药往汪开臣怀中一塞,快步奔进草屋内。
以主子如今的身体再动用内力,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怎可再给人疗伤?
脚步声传来,颜易冷沉的声音已经传来:“出去!”
“主子...”
司寒神色间闪过一抹忧心,然而不等这迟疑的声音落下,颜易不容忽视且暗藏凛然的声音已经响起:“本尊让你出去,难道你敢违背本尊的命令?”
沉重的脚步声远去,颜易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未有停缓,直到周宛面色中的痛苦逐渐褪去,颜易唇角才微微扬起,缓缓收回手。
动作轻柔的将周宛放回原处躺好,颜易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可凝视着周宛的眼眸却是柔情万千。
太阳落山,暮色降临,霞光消退在茫茫山野之中,汪开臣与司寒赶着司寒以高价买来的马车回到饶城。
汪开臣带血的衣衫已经换下,一身粗布麻衣,倒也显得朴实,只是脸色仍旧惨白,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
走进城内,司寒将马车赶往偏僻处停下,站在帘外,恭敬寻问请示:“司寒先送主子回去休息,再为周姑娘去寻解蛊之法!”
“本尊与你们同去!”
曹合死前,已将那乌娜蛊师住所交待清楚,即便如此,颜易却终不能放下心来,自知前路凶吉叵测,坚持要看到周宛无恙才行。
“主子...”
眼看着夜色将至,司寒不敢有丝毫大意,刚要出声劝解,却听到颜易冷沉的声音再次传来:“先救周宛!”
“是!”
自知主子所做决定便不易更改,司寒也不敢再坚持,重新赶着马车离开。
或许是赶路心切,也或许是忧心所致,连不远处的注视都未能有所察觉,只是迫切地朝着曹合所提供的百河竹苑赶去。
百河竹苑隐藏于幽静的竹林间,即便是冬日,此处依旧绿得新鲜而温柔,晚风萧瑟,拂过片片竹叶,林间小路若隐若现,蜿蜒而上,若非有人指引,绝想不到,会有人生活在如此世外桃园之境。
随着几人的深入,竹木越来越密集,每每到达竹林深处,便又会在眼前有竹溪幽径出现,斗折蛇行的小路将马车引向一间朴素雅致的山间小院,还未走进,便已感受到其中的宁静淡泊。
隐隐听闻潺潺水声,萧萧竹韵,一切如梦似幻,惹隐若现,光影缭绕。
据曹合所言,百河竹苑门前的竹林摆着‘迷天混沌大阵’,一旦入阵便会迷失方向,而且阵法之中诸多古怪,极其惊怖。可奇怪的是,几人一路赶来,前路畅通无阻,更像是有人提前安排好了一般。
可越是如此,越令人心中生疑,警醒戒备。
马车停稳,从庭院中走出两列衣着艳丽裙装的女子,娓娓而来,见状,司寒与汪开臣面色深沉,手中执着兵器,一左一右守护在马车旁,满眼防范。
面对凛然的杀气,十几名女子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各自站在一旁,与此同时,院中传来温婉女音:“乌娜恭候魔主多时,几位远来是客,若不嫌弃,还请入府一叙!”
果然是有备而来!
马车内,颜易面色深沉,看着躺在他腿间双眼紧闭的周宛,自知他别无选择。
更何况,为了周宛,哪怕明知前方危险重重,他也要闯上一闯。就在这时,听闻马车外响起司寒冷峻的声音:“如此虚张声势,既无诚意,倒也不见也罢!”
“呵!”寂静的竹林中,顿时响起一阵清脆悦耳且如银铃般的笑声,直至笑声落下,女子娇媚柔弱的声音再次低低响起:“难道几位不是为那姑娘所中之蛊而来?乌娜虽未亲自接迎,却是对几位并无恶意,否则几位如何安然来此?难道不是吗?”
“你!”
赤裸裸的胁迫感令司寒心生不悦,面色一变,刚要出声,便听到马车内带着冷沉的声音响起:“既乌娜蛊师盛情相邀,本尊只有却之不恭了!”
车帘掀起,颜易抱着周宛走出马车,率先迈上石阶,走进百河竹苑。
司寒与汪开臣也不敢有所耽误,手中执着利刃,紧随颜易其后。
院落中,假山高低地伏,种着各种奇花异草,一道道清浅小溪从院外流入,时而攀岩上假山,汇聚而成小瀑布,时而汇入院内一角,成一潭清池,九曲十八弯,几乎遍布了整个园子,别有一番情趣。
颜易脚步沉稳,看似面色波澜不惊,偶尔一瞥,也显得漫不经心,实则将院中阵法机关,如数记在了心中,抱着周宛的手却是更紧了几分,不敢有任何松懈。
且不论这位乌娜蛊师,是敌是友,尚且无从分辨。单说她居然如此下蛊害周宛,这笔帐总归是要清算的。
先是为那六派掌门出谋献策,说明已然摆明了立场,如今却又对于几人前来也并不排斥,听她那番言辞,倒像是早有预料他会寻来,才会如此撤下阵法,一路引几人来此,可她究竟有何用意?
颜易心思流转间,已由人引入花厅,花厅内宽大敞亮,中间是正厅,左右两侧各有一间,用轻纱幔帐隔开的侧厅,隐约可见左侧偏厅纱幔中人影绰绰,却又看不清其相貌,正厅之上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大大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