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案诡异,就连颜易也是从未见过,那上面的图案,似是比狼高,比狮大,头顶长角,张着血盆大口,看上去活灵活现,好似随时都会从画像中奔跃出来,一口咬断其喉咙一般,威慑无比。
见此,颜易微微蹙了蹙眉,似是觉得眼熟,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淡然一瞥,便将视线移开,只感觉从自来到这竹林,仿若一切皆失去了掌控一般,又一心记挂着周宛,并未留意到,身后走进来的司寒,在看清了这图腾后,眸光微微眯起,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脸上血色褪去,连呼吸都略显急促了几分,右手下意识抚在左手臂上。
“苏雅,上茶!”
将几人的神色尽数收入眼中,乌娜笑着开口,同时将视线落在颜易身上,面色恭敬道:“早就听闻魔主英名,今日得见,实乃乌娜三生有幸。还请魔主安心,周姑娘身体无恙,若魔主信得过乌娜,可带周姑娘入右侧偏厅休息!”
只见颜易迟疑了片刻,却还是听从了乌娜建议,抱起周宛走进右侧偏厅,同时不动声色的朝着司寒递了个眼色。
司寒早已从乌娜的声音中回过神来,此时感受到颜易的用意,便恰巧驻足停在了左侧偏厅前,若是乌娜敢耍用手段,以司寒的身手,绝对可以第一时间要了乌娜性命,更何况,司寒心中也对乌娜此人好奇不已,而汪开臣却是随着周宛守在了右侧偏厅门前,场中局势分明。
安顿好周宛后,颜易便自始至终未离开过周宛身旁,锐利的双眸紧锁在对面偏厅里的那道婉约身影上,直到那被叫做苏雅的姑娘上了茶又退下,颜易深沉的声音已然响起:“乌娜蛊师如此大费周章引本尊前来,可不是为了品茶这么简单吧?更何况,乌娜蛊师对周宛下蛊毒,便是本尊的敌人,还请乌娜蛊师说明用意!”
“只听闻上魔殿魔主手段狠辣,是人闻风丧胆的地狱之魔,却不曾有人见过,魔主也有如此深情之时,周姑娘果然福泽深厚,看来乌娜此棋倒是下对了!”
听闻乌娜含笑的声音传来,颜易寒眸如雪,幽暗地隔着纱幔盯了乌娜一眼,即便如此,仍旧令乌娜感受到丝丝寒意,眼看着司寒手中长剑快要脱鞘,乌娜的声音已再次响起:“乌娜本无意参与到江湖恩怨中,却为引魔主前来,不得已而为知,如有失礼之处,还请魔主见谅,乌娜也会尽其所能去弥补。更何况,这蛊虽是毒,却也是相对而言,或许对姑娘来说,是好事也未可知。”
周宛睡得安稳,况且此时人已至此,颜易倒想听听,乌娜特意引他前来,所为何事?
只见颜易眉梢微挑,唇角的浅淡笑意中透出疏离,神色间顿现慵懒诧异道:“哦?那本尊更要听听乌娜蛊师到底有何难言之隐了!”
“乌娜想请魔主帮忙寻一人,自此之后,魔主便是虞家寨全族的恩人!”
娇美的声音才刚落下,便见处于幔帐之中的窈窕身影已缓缓起身,以虞家寨最恭敬的礼数朝着颜易作揖。
晚风吹响了院中的铃铛,打破了花厅内的沉静,那微小的铃声,好似一阵微风细雨吹拂过干裂的大地,一丝又一丝的余音,绕着花厅内打转。
“何人?”
对于乌娜的行礼,颜易没有半分的不适,生生承受下来,半晌,才收回视线,好似漫不经心的问出口,其实心中已经分明。
既然乌娜如此笃定引自己前来,定然便是他可以寻得到,否则以这乌娜蛊师的本事,又何须如此?
不过,颜易倒是好奇,究竟是何人,可以令整个虞家寨如此兴师动众?
“北虞储君--北文玉!”
一字一顿且带着几分郑重的声音传来,令司寒跟着身体一僵,神色复杂。
就连颜易也登时变了脸色,却在转瞬间恢复自然,淡漠的视线有意无意地从司寒身上划过,温润含笑道:“乌娜蛊师是在与本尊开玩笑吗?本尊何以知道这北虞储君的下落?”
话音落下,只见乌娜竟从层层纱幔中走出来,单膝跪在地上,朝着司寒拜手稽首道:“乌娜见过殿下!”
眼看着乌娜从层层纱幔中走出来,司寒太阳穴的位置,青筋突突跳动,本能的预感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果不其然,一声‘殿下’宛如惊雷,轻而易举地便震开了十年灰冷沉重的岁月之门,足以将司寒拉入深渊。
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令司寒脸色变得苍白,眼眸变得越发深沉,不似以往的清明,倒透出了几分高深莫测,如同幽冰般清冷,这样的司寒,相隔十年,好似回到了往昔。
短暂的微怔后,便见司寒下意识侧身躲过了乌娜的叩拜,沉凉的声音随之传来:“乌娜蛊师怕是认错了人,如此高贵的身份岂是我这般卑贱之人敢僭越的?”
乌娜并未起身,可司寒在留下这一句话后,却侧身朝着颜易恭敬出声:“司寒在门外等主子!”
即便司寒极力掩饰,颜易仍旧看清了司寒眉宇间,少了以往地淡然沉静,多了几分悲痛苦楚,山一样凝结的眉峰已经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十年前,颜易将奄奄一息的司寒带回了上魔峰,那一年,司寒才9岁,却承受了本不该他这个年纪所遭遇的痛苦。虽然相隔十年,可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当时,他伤得很重,全身上下,无一完好之处,就连整张脸都呈现出青紫之色,完全分不清五官,身体骨瘦如柴,只有几块碎布条勉强遮挡身体。全身上下交错的伤痕,有鞭痛、刺伤、烫伤,手上和脚上的指甲全部拔掉,血肉模糊,脚底板还有几个被生生钉入的长钉。还有大腿内侧的皮,也被割得七零八落,那是人体最为敏感的地方,每割下一刀,便足以令人痛不欲生。
若非有什么深仇大恨,颜易至今都想不通,会是何人对一个仅仅只有九岁的孩童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