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小姐,是主子...”
景同呼喊着跑去崖边帮忙,而周宛也在这时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眼看着墨瑾瑜的身影在眼前逐渐变得清晰,泪花儿还含在眼眶之时,周宛却流露出喜色,快步朝着墨瑾瑜跑去,猛地抱住了他:“墨瑾瑜,真的是你吗?你没有死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在坠下山顶时,墨瑾瑜便抽出腰间束带,先是极力拉住孙灿,又用短匕支撑,防止两人继续下坠,好在墨瑾瑜有武功在身,虽然惊险,总算平安无事的回到山顶。
有几次,他险些失手,差点葬身于悬崖中,却在听到了周宛凄厉的声音后,给了他坚持下来的信念。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感受着她冰冷的身体,墨瑾瑜抚过她的秀发,心酸地出声安抚。
直到鼻息下萦绕着熟悉的味道,直到可以清晰感受到来墨瑾瑜身上的温度,周宛这才相信墨瑾瑜是真地活着回来了。
失而复得,有狂喜,也有惧怕,泪水缓缓滑落,伏在墨瑾瑜肩膀上,喃喃出声:“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对不起...”
墨瑾瑜只是拥着周宛,心中最深的感触竟是感谢这次意外的到来,正因如此,才能撕开周宛冰冷的外壳,让她认识到内心的真实情感,也让他重获幸福。
当然,墨瑾瑜也没有告诉周宛,在想到若是终有一日会失去周宛时,在峭壁上攀爬的墨瑾瑜也曾想过放弃,想要结束没有她的痛苦。是她的声音,再次给了他希望,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
平生,他只为周宛感到过害怕,感到过惶恐。
“主子,山顶风大,小姐几日未曾合眼,您这几日也未休息,先回去吧!”
墨瑾瑜点了点头,拦腰抱起因为惊吓与疲惫从而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的周宛,朝着驻军大营走去。
驻守此地的,都是墨瑾瑜的亲信。他们其中,有见过周宛的,也有没见过的。但这里所有人都见证了自家主子这位小姐至死不渝的深情,也因此,有人为两人感到遗憾,有人为这世道觉得不公,当然,也不缺乏有人对周宛心生怨愤。
可在今日,所有的情感宣泄,所有的质疑都因为周宛的所作所为全部烟消云散。
那个为了主子四处奔波的女子;那个聪明睿智的女子;那个以自己的能力为自家主子,他们眼中的传奇分忧的女子;在他们眼中,这才是与墨瑾瑜相称的女子,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家主子会对这位周小姐念念不忘。
回去军营的沿途被西贺兵们驻守,看着墨瑾瑜如视珍宝般,呵护着怀中女子,那女子面颊中浮现出绯红,军营上下所有人,眼中皆是敬意。
入驻边界的第一场仗,没有硝烟战火,甚至没浪费一兵一卒,却成功清除了隐藏于西贺多年的细作,获得了最终胜利。
在众人眼中的形象得到翻天覆地的变化,周宛并不知情,事实上,周宛确实是累坏了。
三天三晚未曾合眼,除了奔波,还要在心里策划着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身体以外的疲惫便是精神压力,因为一旦失算,便是以墨瑾瑜的性命在做赌注。
周宛洗完澡后,简单喝了点粥,便在墨瑾瑜的帐中睡下了,而墨瑾瑜还在为孙灿之事,做着善后安排。
尽管同样疲惫不堪,可每每触及到内室中正酣睡的身影时,心中竟有着从未有过的平静与踏实。
这一晚,周宛睡得并不安稳,一整夜噩梦连连,猛然坐起身时,口中还无意识地唤着墨瑾瑜的名字。
听闻响动,墨瑾瑜掀帘走进来,便触及到周宛呆呆地坐在榻上,一脸茫然,似是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慵懒的神情顿时令墨瑾瑜心底一片柔软,笑眯眯地坐到周宛身边,轻声问道:“做噩梦了?”
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周宛才逐渐回过神来,心有余悸的感觉仍在,却在看到墨瑾瑜时,心中踏实了不少,呆呆地朝他莞尔一笑,摇了摇头。
扫了眼军帐外,天地依旧处于一片混沌之中,营帐前的灯火发出昏黄且暗淡的光芒,映在墨瑾瑜微带倦色的脸上,眨了眨眼问:“什么时辰了?”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被墨瑾瑜扶着躺下,却见他没有要休息的意思,想起山顶上景同的话,周宛出声反问:“你不累吗?”
“之前不眠不休是想要赶快处理好边境之事,后来景同一个人跑回来,说你去拦那劳什子的奏折,又说了你的计划,我是心生不安,没办法入睡。本想孙灿之事处理好之后便可睡个好觉,结果现在却又舍不得睡了!”
“舍不得?”
感受到周宛投过来不解的目光,墨瑾瑜盯着她沉默了片刻,苦笑着说:“说起来,你不许笑话我。这半年来,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也无数次在梦里梦到你,梦到如今的情形,可如今你真的回来了,就在我面前,摸得到,看得着,我反而不敢合眼了,生怕睡醒后你就又消失不见了!”
墨瑾瑜语气平静,可说出的话却令周宛心酸不已,将他疲惫与不安的样子收入眼中,往软榻里面侧了侧身:“你也眯会吧,这几日有你忙的!”
孙灿这个隐藏在西贺多年的细作虽然被揪了出来,但接下来的善后工作也很棘手。
一方面,在孙灿之事不能传播出去的情况下,能够做到悄无声息的清扫以孙灿为首的通敌叛国之众;另一方面还要为本月初一,南荀的大举进犯活动进行严密的防范与抵御。
山顶之上,周宛之所以那么坚决的阻拦孙灿寻死,也是因为孙灿此人是关键,虽然尹瑞表示会将所知晓之事全部交待,但以孙灿的老谋深算,必定会有所保留,所以接下来,要如何撬开孙灿的嘴巴,从中得到有用讯息,也是斗智斗勇的难题。
周宛并未多想,如今她所住之地本就是主帅内帐,且只有这一张床榻,她如此言语也只是心疼墨瑾瑜,不想让他如此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