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本堂主的身份,你更应该感兴趣的应该是你的心上人吧?你又可知下月十五是何日?墨瑾瑜与三公主成亲的大喜之日,只可惜...一个将死之人,再也看不到了!”
是啊,转眼已经过了三年了。
王太后丧期已满!
想来,他的孩子已经会开口叫父亲了吧?是该举行仪式了!
即便周宛从不愿提及,身边人也不会自找没趣,并不代表她真的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只不过,她习惯了独自在深夜舔舐伤口。
她以为时间对疗伤再合适不过,她以为时隔三年,她已经放下了,可为何在听到那黑袍堂主说到关于墨瑾瑜的事时,心口依旧那么痛?
此时的周宛,完全沉浸在自我的思绪中,并没留意到黑袍堂主倏地森然一笑。
空气略微波荡,一股无形掌风划破万空,朝着周宛狠狠席卷而来,转上间便落在周宛的身体上,犹如骤雨疾飚,猛泻狂卷,像是要将周宛娇弱的身躯撕碎一般。
在这一刻,周宛似是风雨中的一片枯叶,隐现浮沉,又像是有形无质的虚体,飘忽梭游。
当身体承受着剧痛时,周宛的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而后朝着断崖下坠去。
黑袍堂主追到崖边,脚边妖艳的红色血迹,是周宛方才留下的。眼看着周宛急速下坠,黑袍堂主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笑意。
俯瞰群山,他便是这里独一无二的王,只要他愿意,一切唾手可得。
想要身居高位,哪会没有流血牺牲?可这些都不重要,终将有一日,所有人都会臣服于他的脚下,包括,他想得到的那个她。
崖上的一切转瞬消失不见,只有那样清透的天,下坠时,周宛的身体也控制不住的翻滚着,劲风刺得她睁不开眼睛,虚空的绝望瞬间涌入心头。
她想起还未找到的日月追魂刀,还没揭露仇隐堂的野心,还没来得及叫那个男人一声父亲,更没有机会再见墨瑾瑜最后一面。
大概,他早已将她忘记了吧?
想到这,周宛万念俱灰,却无法阻挡身体下坠。
令周宛没有想到的是,没有想像中的疼痛,意识模糊间,她好似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听到有人叫她姑娘,她想,她应该是得救了,可双眼却沉重的无法睁开,直到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好痛!
这是在周宛有了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全身上下,好似被人拆开重组后的痛意,令她动弹不得。
模糊中,记忆深处有明灭的光芒不断闪烁,画面最后停留在石洞里她所听到的对话,以及坠下断崖的那一幕。不能死,她还不能死!
周宛极力与自我抗争,终于挣脱出来,猛然坐起身时,口中还振振有词:“不可以!”
睁开眼睛,触及到她此时身处的木屋,阳光穿过窗子照射进来,暖洋洋的,就连空气中也散发着独有的木质清香。
鸟儿欢唱,朝外望去,篱笆小院,小桥流水,竹林茂密,犹如世外桃园。
看来,她确实是被救了,或许还是个世外高人!
强忍着身上的痛意,周宛掀开被子走下床,才刚扶着门走出来,便见一六旬老者,背着刚砍的柴火走回来。
老者鬓眉皆白,面容清癯,肤色晒成古铜色,腰板硬朗,双目有神,一看便知道是一位经过风雨且武艺不凡之人,最重要的是,周宛还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见到周宛,老者眉目温和,笑了笑:“姑娘醒了!”
“多谢老伯救命之恩!”
周宛正欲跪地致谢,却见几米开外的老者,几个闪身来到她跟前,制止了她的动作:“使不得,使不得,姑娘客气了!”
“说起来,周宛曾与老伯在牧艺村有过一面之缘,老伯讲的故事,生动形象,周宛至今记忆犹新!”
“呵呵!为了糊口而已,倒是让姑娘见笑了!”
提及说书,老伯神色间闪过一抹不自然,虽转瞬即逝,却仍旧被周宛收入眼中,心中顿生疑虑。
周宛是被那黑袍堂主的内力所震伤,静养几日,又有老者所煎熬的汤药调理,身体的不适已缓解了大半。
几天接触下来,老者和蔼可亲,却总是透出一种无形的神秘感。
比如周宛问起对他如何称呼时,老者当时一脸茫然,说什么时隔数十年,他一个人隐居,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再比如当周宛问起,他是如何救的自己时,老者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是在拾柴时碰到了她。
可从断崖落下,周宛身上却一点外伤都没有,而且周宛清楚记得,那日在失去意识前,似是被人接住,而非冰冷的谷底,甚至连想像中的刺痛都未曾感受到。
还有关于日月追魂刀的话题,无论周宛怎样追问,老者都能轻巧避过。
时间久了,周宛自然察觉到了不同。
之前,周宛还在担心颜易几人没有等到她,有没有平安回到上魔峰?可很快,老者的异样,引起了周宛的注意。
尤其近来几日,老者经常整天见不到踪影,晚上回来时,也格外平静,可周宛却分明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有愤怒、有懊悔、有无奈,多种情绪交织。
就在周宛准备辞行离开时,老者失踪了,一连三日不见踪影。
按说老者武艺高强,恐怕这世上能伤他之人寥寥无几,砍柴遇到野兽被攻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要说老者有什么仇家,依他在这里生活的痕迹来看。至少有数十年,这种可能性也不能成立。
除此之外,周宛再也想不到其它的原因。
这晚,睡梦中的周宛听到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猛然惊醒,当她悄无声息的来到门前,看到老者披着星月而归,脸上的神色尽是沉痛时,周宛蹙了蹙眉。
如此武艺高强之人,低调的选择在此隐居,究竟有着怎样不知为何的过去?
冥冥之中,周宛总觉得这位老者与日月追魂刀有脱不开的干系,见老者不作停留的直奔木屋后院的竹林而去,周宛推开门,悄无声息的抬步跟了上去。